他闭上了双眼，凯蒂心想，他就要哭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情，她的心在拧动。她的判断是正确的，母亲去世后，他反倒觉得如释重负。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与过去一刀两断，重新获得了自由，焕然一新的人生即将在他眼前展开。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压抑后，他终于能够放松自己，去憧憬幸福美好的未来。她隐隐约约地发现，过去三十多年来，他的内心一直饱受着痛苦的煎熬。父亲终于睁开双眼，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当然会非常高兴。”

真是可怜！他内心的挣扎如此短暂，随后便向身为人父的责任感缴械投降了。凯蒂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跪在父亲身旁，紧紧攥住父亲的双手。

“不，父亲，除非你需要我，否则我不会跟你去的。你为我们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如果你只想一个人去，也没有关系，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有一丝顾虑。”

他松开一只手，在她的亮丽头发上摩挲着。

“我当然需要你，亲爱的，我毕竟是你父亲啊。你失去了丈夫，孤身一人，如果你很想跟我去，我却置之不理，那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不能因为我是你女儿，我就提出过分要求。你对我已无应尽的义务。”

“唉，我亲爱的孩子。”

“没有任何义务了，”她语气激昂地重复道，“多少年来，我们对你的索求贪得无厌，却没有给你任何回报。回想起来，我心情十分沉重。你没有过上非常幸福的生活，甚至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爱。过去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尽过一丝孝心，难道你就不能让我稍稍做一点补偿吗？”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真情流露，反倒让他感到尴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对你们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