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刘三喜拿出纸笔，静静听着麦琳娜的描述，然后动手画出了一幅人像。

鹿鸣拿起画像，端详，指着只有眼睛的特写，“很出神。这应该是本案我们得到最靠谱，最接近真相的线索。”

麦琳娜也拿起来看，“非常像，就是这样一对眼睛。我看到的就是这对眼睛。警官你真厉害。”

最后一句话是夸赞刘三喜，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千里寻真指着画像，“我们可以去梅雪镇证实一下，看看是不是那个图文凯。”

鹿鸣摇摇头，“不需要去梅雪镇，这个图文凯在琉璃厂开过文玩店，小安子跑一趟吧，找人问问，是不是那个图文凯。不过应该不是，麦琳娜不是说，就是这股人拿走了梅瓶？按照蚂蝗送给警方的线索，他看见了真梅瓶，并没有拿走，因为他要的是梅瓶的赝品。”

宣仪安拿起画像就走。

屋里剩下几个人在继续讨论案子。

“蚂蝗为什么不要真品，要赝品？”千里寻真一脸疑惑。

“这个要问蚂蝗。据说他是义盗，受雇于人取走赝品，是不让有人企图以假乱真。”

“朱亚兰那方面有没有进展？”千里寻真问道。

“有进展，但是并不大。无论是九星社还是，锦衣社，警察方面都缺乏足够证据，来证实他们的犯罪行为。甚至连那个恺撒走私集团，都没有什么证据落在警方手上。而黑帮相互之间的争斗和火拼，警方是不太会干预的。”鹿鸣转告着朱亚兰那边的情况。

“对了，美国警方发现，那个蚂蝗很可能又窜回来了，让我们加强对他的关注。”鹿鸣补充。

千里寻真皱起眉，“我们现在怎么查？似乎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们可以进一步追查袭击麦琳娜的那伙人。”鹿鸣指着手上了一个卷宗。

“究竟是什么人在袭击我？还有你说蚂蝗已经得到了梅瓶，又放回去了，这一切都发生在什么情况下？为什么我一点不知道。我的箱子的秘密，对手又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是我的堂哥梅捷吗？我现在有一连串的问题。”麦琳娜焦急地表示。

“麦琳娜小姐，你的这些问题，也都是我想搞明白的。我们只能一个一个来解决。”鹿鸣耐着性子解释。

“比如袭击你的人，我们警方根据现场各种情况分析，这是一支江湖势力，叫拐子帮，他们过去以一种特别的拐杖做武器，平常以残疾人身份在各处行乞，却不属于丐帮，而属于拐子帮。现在的拐子帮当然不再使用铁拐做武器，而是枪支。警察在现场发生了他们丢弃的铁拐，从而推断是拐子帮。”

“这股拐子帮为什么要袭击麦琳娜？”千里寻真奇怪的问。

“如果我的判断成立，拐子帮已经被锦衣社渗透了。据警方现有的资料，拐子帮在近几个月十分活跃，不仅在江湖上频频现身，而且装备了很强大的火力，显然得到了某种势力的支持。锦衣社在国际上是以财团方式生存的，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国内，都要另外扶持一个帮会，才方便行事。”

“你怀疑我哥哥被锦衣社收买了？”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你说过，箱子是个秘密，外人是不知的，可是你这个堂哥知道。他又与在梅花雪的问题上有分歧，很可能被锦衣社利用。我已经让朱亚兰查你这个堂哥了。”

“蚂蝗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箱子的秘密？又如何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打开了箱子，检查了梅瓶的真伪？”麦琳娜好奇地询问。

“麦琳娜，你太天真了。蚂蝗并没有归案，他只是主动给美国警方送了个消息，目的很简单，避免因为警方的怀疑，让他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他在躲避仇人追杀，在被警方通缉，会寸步难行。”

麦琳娜不好意思笑了，“对不起，我真的有些心急。”

“这当然可以理解，毕竟是你丢失了梅瓶。”千里寻真赶快安慰她。

“放心吧，梅瓶一定是安全的。这一点我相信朱亚兰的判断。”鹿鸣却很坦然，因为朱亚兰几乎十分肯定地知道梅瓶在那里，而且一点不急，显然说明它非常安全。

千里寻真用怀疑的口吻说，“你指她说的第九空间？”

“是的，我相信的确有这样一种存在。”

“可是，麦琳娜在昏迷中，明明白白看见一个蒙面人，取走了梅花雪。”千里寻真反驳。

“取走梅花雪的，未必就是拐子帮的人。”

“你的意思，现场还有第三方的人？”

“完全有这样的可能性。”

鹿鸣打开警方的现场调查卷宗，指着上面的记录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麦琳娜提着箱子在两个保镖的护卫下，走出王府饭店，坐进了为她准备的汽车里。一个保镖坐在她那辆车的副驾位置，另一个保镖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在警车护送下离开王府饭店，刚刚开到大路，忽然被一辆横冲出来的汽车，截断了麦琳娜那辆车与前方警车的联系，并且朝车里开枪。同时，后面又上来一部车，堵死了退路，两部车都在朝麦琳娜的车开枪。

麦琳娜那部车司机中弹，车子失去控制，撞上了电线杆。副驾的保镖在还击中，被对方打死，麦琳娜撞昏了。有个人打开了麦琳娜那部车的车门，取走了梅花雪。

军队赶到，增援的警察也赶了来，袭击者丢下了一根铁拐，撤回车上，然后匆匆退走。现场没有袭击者的尸体，只丢下了一支铁拐。麦琳娜的司机重伤，两个保镖一死一伤，梅花雪失踪，箱子却安然无恙。

根据交战的警察和军方回顾，交火期间，袭击的人，似乎没有来得及接近麦琳娜的车。一个警察回忆，交战过程中，忽然有个蒙面人从房顶上跳下来，接近了麦琳娜的车。所有参加交火的人都确认，袭击者没有人戴面具或者蒙面。由此推断，是第三方的人带走了梅花雪。

麦琳娜第一次听到完整的现场回忆，她自己几乎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提着箱子坐进车，刚刚开出去，就出事了，耳边响起枪声，然后自己被撞的昏过去，昏迷之前，看见一张蒙着面的脸。

鹿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人为什么蒙脸？”

“当然是怕人认出来。”千里寻真脱口回答。

“怕人认出来？怕谁认出来？麦琳娜，是怕你认出来。这个人一定是你认得的。”鹿鸣一下子抓住了要点。

“对啊，这个人怕你认出来，所以要蒙脸。麦琳娜，快想想这个人会是谁？”千里寻真也兴奋起来。

“那对眼睛，是啊，我是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样一对眼睛？很有神，很明亮，究竟是谁？”麦琳娜苦苦思索。

“麦琳娜，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你静下心来慢慢想。”鹿鸣凝视这麦琳娜。

宣仪安拿着画像回来了。

“这个人不是图文凯，不过有人好像在出事前见过这样一对眼睛。”

“什么？你说这个人可能在琉璃厂出现过？”刘三喜急切地追问，他需要更多的素材，画出一张完整的脸。

“对，我拿着这张画像到处问，有个古玩店的伙计说，好像有这样一个人，参加在店里看古董，一对眼睛特别有印象。”宣仪安回答。

“他为什么特别有印象？”鹿鸣追问。

“有个客人正拿来一只瓷碗，让店里帮着掌眼。这股人在旁边看那只碗的眼神很特别。照伙计的说法，那是个独客。”

“等等，小安子，伙计说他是什么？独客？”

“对，就是独客。我问为啥说他是独客。伙计说，琉璃厂把那些有独特眼光鉴宝的人，称之为独客，相传江湖有这个流派。”宣仪安明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