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卡贝拉出生的时候,大雪降落到伊兹儿小镇,教堂的钟不知是不是冻坏了,那年冬天再未响过。
初春的时候,小镇的居民为教堂募捐了一笔钱,将新钟挂了上去,将旧钟扔在了一个小山坡下,而小山坡上住的就是阿卡贝拉全家。童年的阿卡贝拉经常跑下去看破钟,有的时候爬到钟上喃喃自语,有的时候用石块敲击钟,每当听到一点回响,就高兴得满山坡地跑。
阿卡贝拉十六岁的时候,已经亭亭玉立了,唯有脸一直带点婴儿肥,小镇上的人都亲切地称她"缪斯的声音",因为她唱的教歌据说连主教大人都感动而泣。所以凡是教会举行重要活动,必定请阿卡贝拉唱上一首。
小镇里的姑娘和小伙都以与她交好为荣,大家仰慕者她,视她为信仰的光。然而阿卡贝拉却越来越心事重重,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那么喜爱她,红唇酒吧的艾玛阿姨唱的歌明明更加缠绵动人!
阿卡贝拉有些惶恐,但是她只能跟随着众人的期待,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教堂的活动。她的歌声越来越自持,小镇的人们也逐渐感受到了这份不同,但是那又怎样,无论怎样,阿卡贝拉依然是阿卡贝拉,人们接受了这样的她的歌声。
这时,那个曾经为阿卡贝拉感动而泣的主教大人死了,死在了妓女的床上,死的时候据说脸上挂着满足而诡异的笑,人们完全不可置信,那可是发誓将一生都献给神的人!一些人在唾骂,一些人在掩饰,还有一些人开始放肆。
那一个晚上,星光熠熠生辉,阿卡贝拉又独自一人坐在破钟旁,她不知道主教大人是不是背弃了神,她想起,他曾在神像下说的一句话:圣光普照,暗影相随。那是主教小声地呢喃,被她听见了,主教意识到后,又轻轻对她笑了:愿神保佑你。回过神来,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看向遥远的星空,吟唱道:
繁星熠熠
神父您高高在上
手握权杖
辰光照耀
神父您高高在上
缄口不张
我们万望您眷顾
我们万望您眷顾
您慷慨以赐
星辰的辉光
啊——
星辰的辉光
啊——
星辰的辉光
歌毕,她突然听见身后有声响,转过身,只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跳着脚,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打扰到你唱歌了……"
夜色中窘迫的少女,又立马辩解道:"我本来就想远远地看着的,可该死的虫在咬我脚指头!"
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阿卡贝拉走了过去,蹲下来查看她的脚:"怎么样,你的脚指头没有被咬掉吧?"
少女瘪着嘴道:"才没有!就是一点点痒。"
"你坐下来,我这里刚好有点药,可以止痒,我给你抹抹?"
少女看着阿卡贝拉从裙带中变魔术似的翻出了一个小瓶子,乖乖地和阿卡贝拉坐在草地上,看着她温柔地替自己上药,又像是想起什么,惊呼道:“你刚刚唱的歌真是棒呆啦!好似祷告真的可以越过星河,传达给神父一般!不愧是咱们伊兹儿之光!”
阿卡贝拉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并不意外少女认识她,正如她也知道对方一样,丽兹.卡其尔,她曾在夜晚的教堂里看见她在神像下打瞌睡。
“贝拉,咳,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少女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红:“我今天其实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阿卡贝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少女又鼓起勇气:“每当我在教堂听你的歌,我就能清晰地听到神明的声音。”她顿了顿,迎着阿卡贝拉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神明告诉我:瞧!她,将会是你一生的朋友,好好陪伴她吧!”
少女将别在衣领上的伊兹儿小镇的镇花——“星光”,一种白色的,五瓣纤长的,只在夜晚开放的花取了下来:“如果你接受我,请你收下这朵星光。”
阿卡贝拉深深地看着她,她感受到一种真挚而纯真的情感,它好似慢慢烧烫了血夜。于是,她收下了那朵星光。山坡上的两名少女在此夜缔结了深厚的友谊。星光为证。
自此以后,阿卡贝拉的焦虑与惶恐好似全然不见了,她和丽兹一起去破旧的书房看书,从中午一直看到黄昏,两人可以全然不说话,但是又无比安心;他们曾在清晨漫步在小镇后山的林间,一起迎接第一缕阳光;也曾在明月高悬的山坡上尽情地歌唱。
如果说阿卡贝拉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丽兹是个走调奇才,同一首歌她反反复复地教,但是她仍然自顾自地走调。
然而,丽兹的口头禅却是:"歌唱,歌唱,把一切烦恼都唱掉!"由此可知,阿卡贝拉忍受噪音的能力与日俱增。
不过,同样的,丽兹也不明白阿卡贝拉那么聪明的人,竟然不会凫水!神明在上,阿卡贝拉家的山坡下就有一条河,而十几年里她竟一次都没有下河游过!一次也没有!她教她如何在水中漂浮,阿卡贝拉却像秤砣一样往下沉,有一次,差点溺死在河中。这简直让小镇的游泳健将丽兹叹为观止!并视为她教学生涯的耻辱。
就这样,两个少女自认识之后,总是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无忧无惧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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