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成为传说的传奇
文/大成子
我的家乡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那里不仅有人参、貂皮、乌拉草三件宝,还有“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奇闻。
“棒打狍子”确有其事。成年狍子身长一米左右,样子有点像鹿,但它们却远没有鹿的机灵狡猾。由于狍子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弱,又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心,所以东北人都叫它“傻狍子”。当猎人在森林里或草原上发现狍子,不会纵狗去追。因为狍子十分敏捷,一般的猎狗是追不上的。可是,如果猎人在远处大喊一声,狍子的好奇心就会迫使它停下来,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然后再继续飞奔。当再次听见那陌生的声音,狍子依然会停下来仔细分辨。猎人边喊边接近狍子,喊上三五声之后,就可以看见狍子那写满好奇的脸。这时,几乎伸手就可以抓到狍子,用棒子打更是十拿九稳了。
“瓢舀鱼”很正常。东北地区水资源丰富,比较著名的水系有松花江、嫩江、乌苏里江等,那些江河里面,鱼的种类和数量多得数不清。想要吃鱼很简单,拿点带有血腥气的禽类或鱼类的内脏,投进江水里,闻到腥气的鲶鱼或狗鱼就会游过来吃,鱼越聚越多,馋嘴的鱼会跳跃出水面抢吃食物,有的鱼就会落在你脚下的木筏上,甚至直接落进装鱼的盆里,让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冬天,在冰面上凿出个窟窿,冰下的鱼会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呼吸“新鲜空气”,大鱼小鱼们挤在小小的冰洞里转身都费劲,拿瓢随便一盛就是一满瓢,把大鱼留下,小鱼丢回江里让它继续长身体。此即“瓢舀鱼”!
“野鸡飞进饭锅里”也绝非夸张。由于野鸡不善飞翔,又没有攻击性,所以天敌很多,就连“傻狍子”都敢欺负它。野鸡孵化出来后,虽然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成长,但羽翼尚未丰满,飞不高也跑不快。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浆果、坚果和各类虫子把野鸡吃得膘肥体胖,飞起来就更困难。如果有天敌来追,它就会半飞半跑地到处躲藏,要么就慌慌张张不择方向地乱跑,若是前方有村庄,追赶者一般就会放弃,野鸡只顾庆幸甩掉敌人,根本看不到前方的危险。有一次,我和女友正在屋里下象棋,忽听院子里的黑狗“汪、汪”大叫。出门一看,呵,一只漂亮的公野鸡,冒冒失失地飞进了我家院子,正把头插在角落的干柴里,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难怪人们笑话野鸡逃跑是“钻头不顾腚”。那只野鸡自然就成了我与女友的盘中美味,这岂不是“野鸡飞进饭锅里”?
在东北地区,很多居住在山区或江边的人们都有过“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惊喜。但是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由于过度采伐森林资源和一味毁林开荒,森林和草原越来越少,生存在森林里和草原上的野兽也随之减少。于此同时,大量工业污水在严重污染着江河湖泊,生存环境的恶化,让那里的鱼类数量和种类都锐减。更可怕的是,人们的捕猎设备和手段越来越先进,据说一张超声波捕鸟网,可以捕尽方圆三十公里内的所有鸟类。
现在,如果不是走到原始森林深处,已经很难看到狍子类野兽的身影。偶尔有只野鸡低空飞过,孩子们就像看到UFO一样新奇。瓢舀鱼倒是偶尔可以实现,但那是被化工污水毒死的鱼。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传奇,逐渐成为或已经成为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