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有两个字:小雪。
那是一个诗意的名字,清美,不染风尘。
关于雪的诗句很多,不,确切来说,比任何一个节气都多,大抵诗人们都爱这份晶莹剔透,于是施施然地就落了笔,吟唱出动人的旋律。
你看“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是一种洁白,“寂寥小雪闲中过,斑驳青衫鬓上霜”是一份伤感,“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是一份孤寂与落寞。
那雪啊,飞啊飞,就飞进了每个诗人的心里,久久不愿融化。
不过,我所在的赣南是不下雪的,那种白,难得一见。因为罕见,于是愈发期待。
静夜的时候,念念在一旁玩拼图,我小心誊抄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诗极美,暮色苍茫,风雪飘起,屋子里有酿好了的淡绿的米酒,烧旺了的小小的火炉。晚年隐居洛阳的白乐天,于天色将晚雪意渐浓时,轻轻地问好友:能否一顾寒舍共饮暖酒?
繁华的大唐,酒香诗意,诗人荟萃,白乐天却是极少数的诗人中,我不喜欢的一个,虽说年轻的他也曾仕途顺遂,正直坦荡,文采艳艳,为官也曾兴修水利,造福百姓。平白朴素的文风,使得当世王贵公卿贩夫走卒都是他的粉丝,据说一首诗还能值两万多块钱。
可是,那又怎样,在我素浅姑娘的词典里,蓄养家妓,言语作刀,杀人无形,就是惹得心头烦闷。哪怕我也曾熟读他那些人间绝句,你看:“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上穷碧落下黄泉”“回眸一笑百媚生”“相逢何必曾相识”“不如不遇倾城色”“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是熟到骨子里的,却又恨恨地不肯原谅千年前那个风流的醉吟先生。
据说,老年的白居易终于无力寻花问柳,于某日谴散全部姬妾,那些美貌的女子终获自由。
大抵是书看的杂了些,于是常常就会在文字的长河里,浮浮沉沉,觉得生活远远比我们熟知地要复杂很多,会愉悦,也会失望。
嗯,人生啊,像不像一场豪赌,你看,那个叫蒋碧薇的女子守着一枚戒指,于人生的终结时,还会不会想起年轻的徐悲鸿带她私奔的那天?
徐悲鸿,现代杰出画家,奔马图享誉世界。
可是,这个男人,渣透了!抛弃相爱的女子,劈腿,又恋上美貌的女学生。那一次次登报的离婚启示,无情决绝……
……
这座南方小城甚少见到铺天盖地的雪,即使是阴雨连绵,隔日也照样艳阳高照。这像不像没有过不去的压抑生活。
桌上的那首《问刘十九》工工整整,因不曾练字的缘故,所以称不上娟秀端庄。
又想起,大二时,和外语系的一个大才子在网络上因为徐悲鸿和蒋碧薇吵的不可开交,他旁征博引,我言辞恳切,许是非要为女性讨个说法,他瞧我那样不辩赢不罢休的样子,终于叫停:行行行,就当徐悲鸿错了,好吧?
错就错了,就当错了,有什么意思?
哎,回过头来,看生活,小雪都来临了,一年中的第20个节气啊,围炉读书什么的,还是矫情了些。
怎样才不辜负这寒冬?
不如来顿热腾腾的火锅!!
戊戌年 小雪后 素浅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