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连玉静刚睁开眼,应匡明就走到床边问了一串。她安睡一夜,脸上便恢复了些红晕,甚是可人。应匡明凑过来想亲亲她的脸,她哪里习惯,下意识地就侧转身去。当她还是害羞,他笑笑作罢,将刚买回来早点拿到床头,“先吃一点再去梳洗好不好?”
昨晚在廊子里坐着,一时忘情后,应匡明聊起自己家乡事,又慢慢引她说话,絮絮了半夜,她讲一段,停一停,面上情绪虽无多大起伏,人却是要努力压抑才不致失控。其实讲也无益,毕竟是都过去的事了,说出来既不为有人同情,也无法疗愈伤痕,他人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无力更改运命。所以她便这样断断续续,平静得仿佛讲述一个故事,那些最痛最不堪的片段,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如此这般讲完,她也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想着或许听故事的人由是会对自己多几分同情?然而这些在他人眼里,终究只是个故事罢了。
她看看床头,白粥、包子、云吞面好几样,抬头看他,他便道病中人口淡,不知道她想吃哪样,就索性多买了些,吃不完还有他和宇期。昨晚睡得就晚,今天又这么早出去买早点,这会儿吃的药、洗脸的温水都给她准备齐全,也不知道他趴在床边究竟迷瞪了几个小时。
“你先吃。”她披衣起来,洗漱完毕,对镜理了理头发,端端整整一个女子坐回床边,安安静静吃完整碗粥,放下碗,“放心了?”
有胃口是好事,慢慢将养着,身子总能调理过来,应匡明倒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给不了她什么锦衣玉食,但总能尽力让她安安心心吃一碗饭,风雨交织时有一个家,总能予她温柔爱重,虽不能弥补她往日所失,两个人并肩,总是比一个人的路好走。
不多时,宇期拿了换洗衣物过来,放下东西又要送应匡明出去。这孩子到了要有个人拿主意的时候了,她又是一向最信赖他这个应叔叔的,连玉静也放了心,由他们去。
宇期便悄悄交代昨晚去还钱的情形。亚男顾念他们一场相识,说什么也不肯全部收下,死活塞给她一卷钞票嘱她好好读书。应匡明思忖片刻,也觉得不如拿这笔钱圆了宇期夙愿,她妈妈的负担也会减轻许多。两个人商量好说辞,准备待连玉静病愈后再详细安排。
如此日长夜长,晨昏交替,一周过去,终于出院返家。宇期告诉母亲,钱已还给亚男,至于她出国念书的计划,找亚男借了点,应叔叔凑了点,也七七八八够买张机票出去。玉静心知留她不住,心中纵使不舍,仍是拿出手中不多的积蓄,让她带着防身。接下来的日子,给她采买各种琐碎,又找裁缝做了两身过冬寒衣,虽然宇期说美国什么都有,可慈母心思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