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挺接地气的人,长得也挺接地气。
过着接地气的生活,循规蹈矩。
交着接地气的朋友,有血有肉。
住着接地气的房子,形形色色。
我的父母也很接地气,摆脱了农民的身份,但骨子里还是有农民的淳朴。
我喜欢夜跑,在人烟稀少的僻道,偶尔会有快车呼的一下掠过。不带耳机,听听虫鸣鸟叫。跑到兴奋的时候,振臂高呼,这整个一条路都是我的。
我喜欢一种味道,春夏之交,秋冬之际,一个个金黄色的草垛,燃起熊熊的烈火。这种味道在空气中狂烧,点起了我和发小在田间的奔跑,点起了我们在歪脖子树下的寻宝,点起了枯藤老树上的昏鸦鸟巢。
1
那年夏天,“琵琶女”的琵琶金黄,虽然吃起来麻烦,但还是引诱着我们前去攀爬。三五米的大树,被院子主人围在了红砖墙里,墙上嵌满了碎片,我们知道,这是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中的第一步。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很简单,玻璃多,我们便用一块石头,一点一点的敲,直到磨平。那会儿年轻,也就四五十斤,双手一搭,脚乱蹬两下,轻轻松松。像猫一样,弓着身子,往下一跳,腰一收,双手快速着地,简简单单。一个人在树上敲,(当然是星古,那会儿特皮,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三四个人在树下兜着,留一个在小门口放风,外面还有一个随时接应。
估摸着也就十几分钟,才装了小半麻袋,大门口一响,小门口的人一慌,就要往墙上蹿。五六个人一看,不妙,金黄色的琵琶往墙外一扔,“外面的威,快跑,老地方集合!”陆陆续续全部开溜。星古刚下来,我蹲在墙上,一拉,一蹬,何等娴熟,这配合,啧啧。
等到老头出来,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时,我们已蹲在河边的小土隆旁,边逗着竹筏上的“鸬鹚”,边在嘴里嚷嚷着“真他妈酸”,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减慢,这皮,是真的难剥,很皮。
2
说起河边的“鸬鹚”,我倒是还欠它一个蛋。那年冬天,好像年已经过了,兜里的票票也是多了一点。跑到街上的书店,买了几盒叫“孙悟空”的爆竹,那玩意儿贼好玩儿,五毛钱一盒,有长有短,短的一响,威力不大,但有八根。长的分两种,一种是两响的,有三根,一种是三响的,只有两根。哦,对了,还有根粗的,就那一根,挺猛的那种。
发小五盒,财大气粗,整个人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我认怂,有三盒就够了。他在前,我在后面跟着,大摇大摆(一蹦一跳)的往河边走去。乌篷船里的渔人早早地就回家了去,毕竟人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所以“鸬鹚”就成了孩童的玩具。
到了河边,鞭炮一字排开,从兜里掏出准备已久的火柴,往土里插上两根香,(注意,是两根不是三根哈,三根是祭祖的,我们只是想玩个爆竹。)依次点燃,吹到红光发亮,便收起火柴,把目光移向摇头晃脑的“鸬鹚”。
我们先是很随意的往河里扔了几根短的,说是很随意,其实这往水中放爆竹也是个技术活。不能扔太早,太早了会被水熄灭,也不能扔太晚,太晚了就直接在手上炸开了花。所以得拿捏的刚刚好,磷片“噗咻”的一下喷出火光,根据爆竹的牌子,时间的长短,默数两到三秒,手一抛,甩出一个弧线,“咚”的一下掉入水中,“嘭”的一下,亮光一闪,引爆成功。
然后重头戏来了,我和星古不是一般的小孩,毕竟上天入地嘛。
星古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条小小的鱼,也就半掌大小。歪头一看竹筏上的“鸬鹚”,嘿嘿嘿的诡异一笑,笑的“鸬鹚”都脑袋一缩。
先是丢一条小小的出去,马上四五只“鸬鹚”就迎了上来。尝到了甜头后的“鸬鹚”就积极多了,我和星古立马拿出两根爆竹,往鱼嘴里一塞,一点,一丢,“鸬鹚”身子一跃,脖子一伸,一咬,一吞... ... 你们一定觉得很残忍了,这俩小孩,竟这般恶毒。哈哈哈,并没有,爆竹压根就没响,好几条鱼倒是被吃了。
气的我们呀,操起竹竿就扑了上去。“鸬鹚”咬人,我被很完美的咬了两下,至今还有印记。
被扑了的“鸬鹚”左蹿右跳,明明飞不了,但两个大翅膀还是扑腾个不停。突然间,我们就发现了“鸬鹚”底下的蛋,嘿嘿嘿,然后就可想而知了。星古用竹竿把“鸬鹚”支开,我趁机跳上竹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走了“鸬鹚”心爱的蛋。
其实我们也不打算吃它,星古的在路上就摔坏了,而我的,被我天真的以为可以用烤火炉孵出来,然而我想多了,楞是被烤熟了。
现在回去再到河边,竹筏依旧在那漂着,可那竹筏上的“鸬鹚”确实没了踪迹,其实啊,挺内疚的,“鸬鹚”啊,我欠你一个蛋!
有很多好玩儿的事儿,很接地气的事儿,都是在初中以前发生的,在最皮的年纪,和最皮的人,干着一些最皮的事儿。他们说这些都是70、80后的人才会经历的事儿,其实不然,我是九八后,但那会儿穷,穷是历史文化的保鲜剂。在别的地方开始QQ农场时,我们还在游戏室里,用着铁质的游戏币,挥汗如雨的打着“拳王九七”。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一句,可能有些装逼,但是我还是要说,“老子‘拳王’无敌!!!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