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妈妈系围裙的身影,案板上的菜刀剁肉声像急促的鼓点。被唤作"丢丢"的小土狗前爪扒着门槛,湿润的鼻尖沾了面粉,尾巴却始终蜷成个问号。它记得三天前被装进纸箱时,旧主人家阳台上飘来的腊肉香气也是这样浓烈。
"说了别进厨房!"妈妈转身撞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擦汗的毛巾僵在半空。小狗立刻伏低身子,肚皮紧贴瓷砖,耳尖却支棱着捕捉每个音节——这是它被转手四次练就的生存本能。忽然有滚烫的肉丸子从砧板边缘跌落,丢丢闪电般窜出,叼住食物又迅速退回安全距离,整套动作让窗台上观战的狸花猫炸起了毛。
周末返校的儿子发现,玄关多出个铺着旧毛衣的纸箱。作业本里夹着宠物医院体检单:犬瘟热抗体阳性,左前爪有陈旧性骨折。他想起同学说过这狗总在垃圾站翻找泡面,此刻却看见丢丢正用完好那只爪子,把妈妈滑落的毛线团轻轻推回沙发。
梅雨季的深夜,妈妈加完班发现雨伞忘在单位。巷口的路灯下,丢丢正用牙齿扯着伞柄往家拖,浑身泥浆像裹了层巧克力脆皮。它把伞放在玄关垫子上时,尾巴扫过妈妈来不及收回的脚尖,水渍在地面画出弯弯的月牙。
当社区通知犬只登记时,妈妈在"宠物名"栏停顿良久。曾经最厌恶狗毛的她,如今围巾上总粘着几根黄白相间的毛发。楼下保安笑着说,这狗现在会自己按电梯——11楼标记的按键边缘,留着梅花状的小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