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8月10日,婆婆病了,而且已经是晚期。
她在我的印象里,是天天只知道干活,不知道休息的人。有一次回去,已经下午两点了,她还在忙忙碌碌的,没有吃午饭。被我责备了不爱惜身体,她还笑嘻嘻的说:一顿不吃没什么事,身体好着呢。
而就是这样一个健硕的她,此时却像刚垂幕的老人,安静的睡着了,沉睡得像个孩子一样,我坐在她的身边,小心的削着苹果,用手托着苹果皮,生怕掉落地上吵醒了她。
今天婆婆走了快两年了,我还是有着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依然会想起她住院时,远处的高楼,还有医院里来往的人群,还有躺在床上不能进食的婆婆,从面色红润一直到面黄肌瘦。
她有时候就那么默默的躺着,精神好的时候会坐起来骂两句医生,因为医生说了要禁食,所以她的心里应该是恨透了医生的。还有些时候,她说想吃葡萄,我从东街找到西街,最终也没有找到她想吃的那种葡萄,带回来一些西瓜。可是她吃了两口就吐出来了。
我眼圈红了,内心里有一百种声音在祈祷,希望能减轻她的一点点疼痛,可是上天没有听到我的祈求。
从发现癌症到离开这个世界,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天,这二十多天里唯一能吃的就是米汤,有一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背着医生偷偷给她买了一些提子吃,但也只是吃了一个而已。
她每天醒来都会和我说:孩子,你帮我再找找其他专家吧,我想活。
是啊,我也想让她活着,那些爽朗的笑声始终回荡在耳边。她是个简单的人,没有一点心眼,别人说的坏话,她每次都傻傻的当成了叮咛,就这样在村里被捉弄了很久。好不容易,盼到了我们有了孩子,自己却倒下了,最后走的那一天,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喊疼,也不再抱怨医生,就那样躺着睁大眼睛,木木的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婆婆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活得比以前好,至少那里是没有丝毫痛苦的。
人在这个世界上注定是孤独的,喜怒哀乐可以分享,但终究没有另一个人能感受自己身上的病痛,面对病魔还是要自己去承受。
一副皮囊终究经不起岁月蹉跎,我们都会老去,年轻的灵魂,也必然会接受时间的洗礼。病了,那一切的浮华都要放下,那时候的自己才能安静的与自己对话,心与身体一起面对同样的困难。
很多人总是在钢筋水泥中穿梭忙碌,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些忙碌,是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就这样蹉跎一生,最后才发现这一生都在为他人而活,唯独没有为自己而活。
慢慢的发现,为自己并不是自私,听听心声,与身体,灵魂对话,找到真实的自我,每一天都可以很精彩,那样在措手不及的时候也可以坦然面对了。
这也许就是生活吧,生来是如此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