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看到家中满地狼藉,过来过暑假的女儿承袭了国内外公外婆带大环境下的依赖习惯,没有一点点自理能力不说,家务一点也没有帮忙,只是任性肆意地增加家中的垃圾,我震惊了。
然而这没有结束,她用我父母的口吻数落我没有给她提供这样那样的方便,没有达到她想要的干净环境。
忍无可忍,我终于爆发了:“滚!”,我的手指着门外,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我重复了几遍之后,她终于懂了,开始尖叫起来,用更加尖利而刻薄的语言骂回来。 一个未成年泼妇跃然眼前。
我放弃了,沉默地换了衣服出去跑步,一直跑到深夜。
为什么会如此?我的父母对她谈不上宠溺,本不该如此,她在国内虽然家务做得不多,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回想起来,此时的女儿竟和当年刚刚结婚时候的我有几分相像。
是了,都是仗着以为对方是爱自己的,以为可以挥霍无度,可以无法无天,可以任性无节制,以为对方的承受力是无限度的。
面对着无理取闹的女儿,我感觉到身心疲惫,第二天又是早起挤电车,忙碌的一天又一天,还有很多东西要边学边做,需要时间学习,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所谓爱竟然是这样沉重的负担,当年自己也曾经残忍给过别人多少负担,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人性的可怕与残酷,并不是在艰苦的环境中出现,而恰恰是在爱的毒素之下生长。
跑步结束回到家,小恶魔依旧晃着雪白的双腿,坐在床上,以一种高傲而得意的姿态看着我像个被她驯服的奴隶一样收拾房间,开洗衣机、晾衣服。
我以一种极为冷淡的口气说,“你不一定要到日本来,在国内也可以高考,你再考虑一下。”她的笑容僵住了,继而以更加泼妇的尖叫声想压过我,我看着她,仿佛变成了当年的我先生,看着当年的自己,我用更为冷谈平静的口气说,“不是开玩笑,你认真考虑一下。”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大约在琢磨问题的严重性,空气竟然凝住了。我依然故我做家务。
夜深了,我计算自己今晚的睡眠时间能否超过四个小时,我感叹爱竟然可以毁掉我的生活。
我一边收拾家里,一边想起了“泡沫之夏”这个肥皂剧中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当洛熙在夏沫的婚礼之日自杀,夏沫到医院中看着苏醒过来的洛熙,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我又想起日本的女演员荒川由美谈婆媳相处之道:“把她当成一个完全的外人”,这些有智慧的人,懂得亲情和爱,是具有毁灭的力量的。
我想起那些已婚男人的悲哀,那些被误解为爱和幸福的痛苦。
我想起那些好容易奋斗到社会中上层,被父老乡亲以爱以亲情要挟的樊胜美们。
我想起那些不敢说不能说的各种家庭悲剧,那些道听途说或者社会新闻,那些由爱生恨的悲剧家庭,那些一地鸡毛的结局。
生活,和书本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自从爱等同于幸福论,害了多少人,爱,分明是在制造混乱,将有序变成无序,以爱之名义彼此牵扯,互相伤害。
更不用说那些自以为在爱情之中而将性格毁掉的,和那些爱而不得郁郁寡欢的。
爱是一种毒素,太多之后,甚至会变成癌症。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句真话:愿世界没有爱。
远离爱,远离被爱。
如果可以,请赐予免于爱和被爱的自由。无论爱与被爱,都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