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僧三顶’,六人在十五年前江南金陵城的三师擂台惨败萧京华,后萧京华隐世不出,几无联系。
萧清辉拍打自己身上壮实的肌肉,这是男子汉的象征,不能手刃仇人,他不甘心,但是却没有办法,萧京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向洞口的马厩里面,抓一把草料,放在马的嘴边,那匹马是一匹好马,浑身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当然这并不是萧京华的,而是一个曾经的挚友的挚爱。
自从离开原主之后,马的眼光里时常流露出一副无奈或愤懑的神情,萧京华也时常和马聊聊天,把他当做自己的挚友还在一样,但是往往是聊得自己热泪盈眶,马也热泪盈眶,就算是畜生,自己养了十年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人。
次日天明,天气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萧京华站在山顶上,良久也不见太阳,但是他也知道这一天里是必须要启程的,无论什么情况,就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可能阻止住他的脚步,因为和川蜀唐门和其他人的决战迫在眉睫。
他觉得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未曾有过的感觉,那就是厌倦,做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厌倦,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产生了厌倦,那么就会抵触,就会大不如前,这也是萧京华执意要送走侄子萧清辉的原因,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决斗里活下去,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送走亲人,让他好好地生活下去。
萧京华进入洞口,一股温暖的感觉就袭上来了,洞里一堆火堆还没有灭尽,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褐红色的炭屑乱飞。
清辉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被炉火映着愈发红润的脸颊,萧京华痴痴地出神望着,拿起旁边的那把被破衣服包裹住的剑,一下扯开,露出猩红色的剑鞘,剑柄处雕着小篆的二字“桃花”,这是自己拿着断崖下的七星玉冲刀熔断重新打造的,当然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这个绝密。
枣红马长嘶,‘吁——’一声,在荆棘小道上竭力跨着大步往前走,皮毛划到路边锋利的树枝,若在往日马上的人是绝不舍得,自己的马受这般的皮肉之痛的,但是在此时,马上的人却也不许一点耽搁,萧京华散着头发,不时用长袖抚着额头的即将流下的汗,虽然疲惫着,但是看着胸膛前面满面严肃的清辉,自己还是笑出声音来,这声突兀的笑声,让清辉浑身不舒服。
时间虽是正中午,但是四周除了一直很快有节奏的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和自己喘息的声音,却也是安静得异得异常,萧清辉抬起头,弱弱地问:“伯伯,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萧京华笑道:“你这崽子,我们才刚走两个时辰而已,锦衣神僧在江南成立锦衣帮,帮主是‘投石问路’木头陀,我与他交情匪浅,这里到那还早呢,至少还要一天一夜,你若是困了,就在倒我怀里睡便是了。”清辉摸了摸肚子,痴痴地说:“伯伯,我却不是困,是饿了。”
萧京华想着这马的侧袋子上应该有些干粮的,于是用力拉了一下马的辔头,“吁”的一声,马也长啸一声,走了许久,逐渐才停得稳固,伸手摸摸却只剩下空空的袋子了,继而一声叹息,道:“你这孩子,在家里你可以吃这么多,不过,你若是去你木叔叔家可要收敛一些,别像从来就没有吃饱过一样?”
清辉低下头道:“伯伯,你每天就知道取笑我,男人多吃酒多吃肉是正常不过的,不过我知道这次你为什么会执意的送我走了。”
萧京华一边看着前方的狭小的道路,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来说说你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送你走?”
清辉决绝道:“因为你想要自己亲手灭掉川蜀唐门和其他门派,不想让我卷入这场纷争。”萧京华笑而不语,清辉刚要再说话,眼神掠过处,却看到一丝异常。
果然前方不过十数米处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位身材消瘦的女子,那是一个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面容姣好,浑身白色的绫子,就是唯一不和谐的是,她的头发散开,眼睛闭合着,胸口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像是心力交瘁累到在地上了,浑身动弹不得,年纪大概十八九岁模样,蹊跷至极,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为何会出现,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小道上,为何会出现在这条平日里都不见一个人的荒芜的小道上。
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京华疑惑不已之际,清辉闷声道:“看看吗?”萧京华早已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上,纵横历练数十年,他自然明白有许多事情是能理会的,许多的事情是不能理会的,自己当年就是过于在乎这些身外之事,所以今日才落到这步田地,萧京华抬起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清辉那单纯未曾沾染过一点铜臭气的眼睛,咬咬牙坚定地说:“闲事莫理。”
‘夸夸夸夸——’看着枣红马的坚硬的蹄子撞击地面,飞快地把少女留在原地,距离越拉越远,但是萧清辉却心底却越来越不安,四肢乱动,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他自知:‘若是就这般走掉,对这个娇柔的女子留在这个这里,不出两三日,就算不被蛇虫虎豹吃掉,也会自己饿死的。’
萧清辉心急如焚,忽地眼看前面就即将要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栈,那个孤零零站在路边显得很突兀。
门口拴马桩上插着杆子,杆子上面挑着血色的幡子,四个明晃晃的烫金大字:“侠士留步”。
客栈上顶写了牌匾‘江湖路’。
萧京华不住忍笑道:“这一番的的确确是江湖路了,真个符合真个符合!”
‘江湖路’客栈里因为是清晨所以人三三两两的,三人围成一桌,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面皮有着刺字纹身,桌面上趴着三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