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地、简单地、很快地完成自己的意愿。
沈珍珠站起来,略弯腰,把头凑过去,“快抄完了吗?”她说着,看了看大学的练习簿,额边的头发似不经意地触到了大学的左脸颊。大学正在一门心思地抄写课文,冷不防丝丝头发使他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他本能地极快地把头偏向另一边,几乎同时,抬起的左手冷不防丝丝头发使他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他本能地极快地把头偏向另一边,几乎同时,抬起的左手迅速地在左脸颊上撸了几下,好像要把头发触碰过的痕迹擦掉似的;大学的心里排斥着,他想,在我脸上除了淡影的头发可以放以外,其他人的头发一律不能碰。
珍珠看在眼里,并不恼,心里却是愉悦,她想,我的头发终于跟淡影的头发一样,碰到了大学的脸。即使一生就这么一次,也够了。一边写着字一边露出笑容。接着她趁着还象皮的机会,轻轻地碰了一下大学的手。也许由于心情激动的原故,她的胳膊肘把自己的铁皮铅笔盒碰到了地上:“咣当”一声,盒内的铅笔、削铅笔刀等文具用品洒了一地。大家都吓了一跳。
‘’小丫头,疯够了吗?‘’淡影憋到现在,终于说了一句。这是淡影的妈妈平时说淡影的话,这次淡影拿出来赠送给了珍珠
珍珠的举动所显示出来的心思,淡影自然知道。方才在来大学家的路上,珍珠十分亲热的而又十分激动的勾肩搭背地拥着淡影,无声地向淡影输送绵绵的感谢之情。淡影已有感觉。见珍珠在大学面前这番举止,自然也明白。“字写写好,”她对珍珠说,“当心写不好,老师罚你再抄三遍!”
珍珠听了,朝淡影伸了伸舌头,做了个怪脸。淡影见了,也对珍珠翻了个白眼。珍珠抿着嘴笑,心想,淡影也会生气,也会翻白眼,她头一回看到,心里直乐。
眼看作业快做完了,大家的心里也宽松起来。这时候,大学的妈妈下班回家,提了个包,进得门来,笑着说:“淡影,沈珍珠都在啊。”大学叫了声:“妈妈!”淡影和珍珠看着大学的妈妈,几乎同时说:“大学妈妈好!”
“好,好,你们做作业,我去烧饭去。”大学妈妈说着,顺手把手提包往墙柱的铁钉上一挂,径直去了厨房。’大学妈妈‘’,是淡影对大学的妈妈的称呼,珍珠也就跟着这样称呼。珍珠也就跟着这样称呼。大学称淡影的妈妈为:“淡影妈妈”。为何这样称呼,无从考证。不过,这样叫起来显得更亲热些倒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回家作业都做完了,在大家整理书包的时候,大学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取下挂在墙柱上的手提包,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有糖炒栗子的纸袋,抓了两把给珍珠,“谢谢大学妈妈!”珍珠说;大学妈妈又抓了两把给了淡影,淡影也说:“谢谢大学妈妈!”随后,珍珠和淡影先后回家去了。
大学从厨房间端着菜走到厅堂,把菜碗放在八仙桌上,忽然看见妈妈给淡影的糖炒栗子她没有带走,就用双手捧了,匆匆出了家门,往淡影家走去。
大学来到淡影墙门口,推了推门,门里面闩住了,推不开,就用拉门环在门上敲打了几下。随着淡影“谁啊”一声,门开了。大学跨入门去,“你的栗子。”
淡影说:“你吃吧”,但是看着大学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就不再推让,双手接了,说:“你等等!”她转身回到屋里,旋即就来了,硬是递给大学四、五粒大白兔奶糖。大学想走,被淡影叫住。
“大学,”淡影说,“人挤来挤去的时候,那位骂人的婆婆是让我们到她家去吗?”淡影的言外之意是,那位婆婆好像不是最坏的人。"是的呀,‘’大学看着淡影的眼睛说。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青黑色的天空中已淡淡地现显出那条由北向南的美丽的银河的雏影;小巷里不远处的昏黄色的路灯光,透过南边那家高出围墙的在夜色里黑黝黝的大桃树洒向淡影家的庭院;淡影家的客厅里的日光灯白色的光和淡影的爸爸妈妈房间里的白炽灯黄里带点红的光也像赶集似的从雕花门窗的花纹的无数个间隙里争先恐 后地跑出来,融入庭院里的光亮之中。大学发现,淡影的眼睛在夜光中显得格外清澈,仿佛一潭清水,沉静着的星星点点的光的倒影,随着微风不时地看着自己,就说:“看什么呢?”
“万花茼”,大学说。
“瞎说!”
大学想起淡影的问话,就说:“那位婆婆就算不让我们进门,大家拥上来,也会把我们推进门里去了。”
淡影笑了:又瞎说!“淡影知道大学爱说俏皮话。
这时传来大学妈妈叫大学回家的声音,当大学刚跨出石库门的门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的声响。跟在大学身后的淡影立刻一把拉住了大学,说:“当心!脚踏车”。大学略一停顿,一辆自行车“呼”的一下从大学身边疾飞而过。好险!
大学想,要不是淡影拉住他,准被自行车撞上了。回到家,他把手里的奶糖放到厅堂里靠着西墙的茶几上。这只茶几和茶几旁的那两把椅子,都是榉木的。虽然看上去很旧,但木质坚硬也很坚固,有人说,这属于明式家具,因为线条简单,明朝风格,是明朝那时留存至今,还是后来仿制,不得而知。巷子里有点古懂经验的人说,就让它灰剥溜湫这个样子,千万不要用漆去涂,一漆就掉价了,不像古懂了,就是修,也要修旧如旧。这个茶几有两层,实际上实用空间有三个:底下可以放热水瓶,也可以不放东西;中间放茶具;上面平时是空着的,客人来了,端上沏好的茶水和放上一些小食品。
大学的爸爸招待客人,使用得最多的是茶几,挨下来就是庭院里的石桌。那个年代是讲政治,讲阶级斗争的年代,客人是不能随便来的,时间间隔愈长愈好,来的时候人数也不能多,一个两个最好,熟悉的老面孔最好,不然的话,有可能会有人反映到居委会去,反映多了,就可能招来“说清楚”的麻烦。这些大学的爸爸妈妈是很注意和很自律的,毕竟是在机关工作,懂政策的人。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大学待人接物的启蒙老师就是自己的爸爸。他从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何迎接客;如果客人是头一次来,又如何简单介绍家的环境和主要物件,再如何把客人引向茶几旁,安顿客人坐好;然后如何沏茶、上茶点。接下来,根据客人来访的目的,客人的性格和爱好……可以开始海阔天空地聊了。当然在聊的过程中,要把握住方向,控制好“度”,掌握住节奏,调节好气氛……最后又是如何送客,所有这些,大学从小耳濡目染,渐渐熟知了待人接物这门艺术。请不要小看待人接物这点儿小事,实质是一篇大文章,是关系到一个人的气度、品位,礼仪、修养,乃至处世立身的大学问。有诗为证:
主雅方能客来勤
人情练达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