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楼顶上,而无车马喧。
摘菜夕阳下,悠然望海边。
春暖花正香,蜂蝶舞翩跹。
大隐隐于市,大默已忘言。
每个清晨和傍晚,都习惯到楼顶看看菜园子,春风拂槛暗香来,满眼黄绿惹人爱。黄瓜已经开了小花,一个个小瓜正在茁壮成长;四季豆藤条就像在比赛攀高,有的已经攀上了竹竿的顶端,眺望远处的风景;苦瓜也伸出了扭扭捏捏的小手,就像返老还童的老人,一脸的皱纹和沧桑;辣椒像碧绿的玉坠挂满枝头,一个个在阳光下闪耀;莴笋迎风招展着翅膀,嫩绿的叶子挂满露珠的清凉……
每天来沐浴这一番自然的恩典,心沉醉到了极致。原疯不动笑称,我成了隐士,深居简出,在一片菜园里徜徉,所言极是。人无论多么忙碌,都要给自己的心留一片田园,种上诗意与浪漫,留一份遐想的时光,独自清欢。
以前总是很羡慕古代的隐士们,解甲归田,“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总以为隐居就是找个风景秀丽的山川,最好是湖边,建一座小木屋,在红泥小火炉上煮一壶春茶,捧一本书,享受时光的缓慢漂移,看夕阳西下,听流水潺潺,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好不惬意。
一直以来,也总是逃避人群聚集的地方,对各种觥筹交错敬而生畏,生怕被酒精与五音麻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神经。每每感慨宝贵的时间在无聊的应酬中飞逝而过,心灵空荡荡地难受和愧疚。也曾信奉“避人得自在,入世一无能”,可人始终要离不开现实中生活,就像莲花离不开淤泥与池塘,逃避淤泥,也就拒绝了成长的养料,把一份营养变成了心的枷锁。一直在逃避,只因自己不够强大,也缺乏面对一切的勇气。
然而,不在这五浊恶世中得大自在,就如同不能在淤泥中如鱼得水,心脆弱得像个玻璃,轻轻一碰就碎了一地,丢掉了捡拾碎片的勇气。一次次,手被割裂,血流不止,疼痛不已,可不剥甲除垢,不洗心革面,又怎能迎来凤凰涅槃的传奇?明明知道一切没那么容易,也太明白一切如过眼云烟,在短暂的生命长河里,做一个不能战胜自己的逃兵,是不是太过于可惜?一遍遍告诉自己,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逆流而上,奋力划翔。
真的隐士,敢于直面人群的喧嚣,敢于正视翻飞的妄念,敢于剖析深积的恶习,敢于犯错,也勇于改过。能化为柔软清凉的水,也可以炼成无坚不摧的钢铁战士。一个平凡的人,却也可能活出西西弗斯的高贵,那颗命运的顽石被一遍遍推上山坡,又一遍遍向下滚落,而真正让人感动的,正是那份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2018.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