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姐,你是专门回家来学习的吗?”
“是。”
“那门课还需要学?你不是上过大学吗?”
“不是一回事,老师讲的挺实用的。你上大学的时候学过?”
“我也没学,不过想也没多难,网上百度下也就会了。”
“嗯,也是。不过这和书本差别还挺大的,横竖也是闲着听听也不错。”
“听说这次学习是免费的?”
“是。”
“管吃住吗?有补助吗?”
“没有。”窦一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再温和些。
“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学,听说管吃住。”
“据说每天还有一百块钱的补助呢!待遇特别好。”问话的小姑娘的妈妈补充到。
“两个不一样,这个是电子商务的相关知识,那个好像不是吧!。对我来讲,完全没有用。”此刻的窦一逗是有些不悦的。
“那个是学养猪养鸡修枝剪树的,可实用了。”
“你报名了吗?”
“没有,我不学那个课程的。我是准备要考公务员的,就你现在学的那课,哪天需要就买本书看看,肯定就没问题了,你居然还专门花时间学。”
“嗯。”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窦一逗低头砸着手中的核桃,一下一下,声音清亮极了。
许久,小姑娘的妈妈开口了:“豆豆现在变得比以前内向了,听说你回来,我们专程过来和你打招呼的。”
“嗯。”窦一逗继续砸着核桃,她和核桃前世一定有仇。
“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多和妹妹聊聊。”
是的,从十几岁出门求学到毕业后忙于工作,窦一逗每年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先到县城停留半天在天黑前转乘到镇子上的车再回到离镇子还有两三里路的村里,呆两个晚上第三天一大早再原路返回到工作的地方。
一旦回到村里,窦一逗便很少出家门。一来由于村里同龄的丫头大多都嫁人了,没有朋友可以玩。二来在那个民风相对纯朴的地方,对于一个将近三十岁还孤身一人的并且没有“正经”工作的姑娘来说,闲言碎语是止不住的。曾经就有一位小她很多的小姑娘回娘家的时候碰到问她:“豆豆姐你究竟做什么工作呢?”“没什么,就是公司里普通做做事情而已。”“奥”小姑娘若有所思“也是,我爸妈上次还讨论说你也不小了,又没个对象,又没个工作,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其实你们也不用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也不会懂。”面对诸如此类的问题,她的回答总是如此高傲而又带有攻击性,似乎那一瞬间时空定格,只有镜头能够捕捉她脸上的不知所谓的表情。尽管她对这类讨论无所谓可她明白不管她在不在家,年迈的父母往往是最容易被这样的话语击中的。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少回家过着掩耳盗铃般的生活。
其实窦一逗的家乡特别美,那里被几十万亩的苹果园包围,春天花开遍野,大风卷起的不再是多年前的黄沙黄土而是飘在空中的瓣瓣苹果花;秋天满眼都是傲挂枝头的苹果,美不胜收。只是那里的日头太高了,她怕自己会像家里人一样皮肤变的很黑,然后有着苹果一样的红脸蛋,所以才带着自己的青春流浪在这座城市里,反正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这一次,她突然觉得水泥钢筋铸成的城市硬邦邦的,没有人情也没有是非,没有人议论她为什么到今天依然一无所成,也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述说着鸡毛蒜皮,生活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关上门就是整个世界。可似乎,在这世界里像是遗失了哪样东西一样,她变得不知所措了,她觉得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诸多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入心头。
低头突然看见桌上摊开的书上的一段话,那是一个美丽的排比句:“It is like a ship far out at sea whose mast-head can already be seenfrom the shore;It is like the morning sun in the east whose shimmering rays arevisible from a high mountain top;It is like a child about to be born movingrestless in it's mother's worm.”(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红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之中快要成熟的一个婴儿。)多美的画面啊,谁能忍心辜负这样的时光和年华呢?迎着风雨前行吧,一路斑驳记录我们的姿势从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