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是一场梦,梦醒无痕;我应该是一阵风,风过无声。
二零一零年夏天,我还在家乡的县城读书。
那时候还没有遍及智能手机,直板手机用着也挺好,不用看按键也能正确打出一段话然后发送。
那时候正是网络音乐的新时代,学校广播里放的大多是许嵩、徐良的歌,手机里也多是许嵩、徐良,总觉得他们也唱出了我们的“情情爱爱”和“茫然无措”,我们彼此相通,产生共鸣。
那时候还流行非主流,我们也都还用着QQ,喜欢在空间里写说说转日志,频繁的跟换个性签名,更换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懂或许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网名,还流行着一种颓废伤感美。
那时候好多人学着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刻在手上,表达自己爱得热烈而沉痛;他们也会在失恋后用小刀割伤手臂,配上伤感的文字,想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痛。
那时候我们多数还在和人面对面交流,总是觉得另一个城市很远,也还在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真正领悟到什么叫青春,什么叫爱情,我们只有大把的好时光,却不懂的珍惜。
那时候的节奏很慢,更新速度也慢,我们喜欢一个人,还能保持很多年。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学校那栋年代久远的教学楼还在,门口的柳树已经高过教学楼,夏天一点也不热,喷泉假山被柳树包围,周围还有一座亭子,可谓占尽天时地利。这教学楼也仅限于用作高三的教室,其他年级可望不可及。于是我等了好几年。
后来,我的高三在科技楼度过,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还在上课,所有人都昏昏欲睡。“轰”地一声,所有人惊叫,那栋教学楼被炸去一半,它的确很老了,都冒着黑色的烟雾。那天再放学,教学楼只剩一堆废墟,亭子也坍塌,柳树染上了黑烟,喷泉里没了水。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主教学楼还是蓝色,旧旧的教风和学风牌子挂在层楼之间,鲜红色褪成了水红色。晚自习下课,学校里只有少数几盏灯亮着,我们还看得见明亮的月光。
后来,主教学楼重新上了黄色的漆,校徽立在最上面,教风学风的牌子重新跟换。学校有了很多灯,夜晚很亮。篮球场上有了更亮的灯,总是有男生打球到很晚。而天上的月亮,好像也没那么亮了。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学校规模还很小,大片大片的地是野草丛生,有的地种了玉米、向日葵,到处是生机勃勃。
后来,学校再没有多余的土地用来荒废,教学楼和宿舍楼接连而起,小卖部也多开了两家。高中部和初中部从此分开上课,距离有些远。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县城的大超市也就那么两三家,精品店还很少,夜晚的广场上还没有跳舞的大妈,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散散步。游乐设施几乎没有,我们逛街就能走遍整个县城。
后来,县城扩建,超市越来越多,精品店随处可见,晚上的广场舞还有很多派别。海盗船、碰碰车吸引了众多玩家,逛街逛到天黑也没走完城市每个角落。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后来。后来,我常常想起和他认识的时候。
我离开那个县城很久了。
现在,人人手里几乎都是智能手机,他们好像都忘了那个用直板手机的年代。
现在,我们怀着念旧的心情听过去的老歌,好像更喜欢一些有质量的音乐,我们雅俗共赏。
现在,各种交友软件层出不穷,QQ几乎要被我们遗忘,我们还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现在,我们提倡正能量的生活,变成更好的自己。
现在,我们多数只用手机交流,各种表情包表达自己言不由衷的情绪,用点赞表达自己的友谊,当初认识的人散落四方。
现在,我们好像真正懂得了什么叫青春,可是青春已经离我们远去。也好像懂得了什么是爱情,可是爱情呐,好像也已经离开了。
听说县城建设越来越好,学校建设也越来越好。
听说他如今也过得越来越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要去做人生更有意义的事情。
而这一切,对如今来说,都像是一覆上层层薄雾。
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