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我进了地铁，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心里不由念了一遍，不由自主笑了。方小舟没有给我回复短信，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犹豫片刻，还是把方小舟发给我的短信删除了，包括一长串电话号码。我天真的以为把这些痕迹删掉后也把方小舟清除了，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想，这也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吧。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有一阵苦涩，要有多苦涩就有多苦涩。
我给许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坐上地铁，一个小时后就到。许娜有些失望，不过她说她会等着我。我们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和方小舟的电话。我俩竟然谁也不舍得挂断电话。
出了地铁，我就扫了个小黄车，用最快的速度蹬自行车。到了地点后，许娜也没说什么。许娜穿着一身白衣，白衣飘飘的样子，就像天上的白衣天使，我故作轻松地说：“今天不错哦，特别像天使！”许娜低头一笑，说：“刚买的，还可以吧？”我点了点头，说：“美丽又大方。”许娜说：“顾杰，周末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正好我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怎么样？”我说：“哪里？”“香山，你去过吗？”我说：“去过一次，不过那是刚来京的时候。”“你和我去吗？”我说：“我没意见。”许娜说：“那就说定了，咱们一起去。”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和许娜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可惜晚上没有看到月亮和星星。我把外套脱下来给许娜披上，许娜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我俩坐在一起没有说话，许娜突然说：“顾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我浅笑到，说：“说实话吗？”许娜说：“是的。”我说：“说了你别生气，我喜欢你这样的。”许娜低头一笑，说：“有什么让你喜欢的？”我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要是有理由，就理智了，理智就不叫莫名喜欢一个人了。”许娜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着看向别处。我说：“大话西游里不是有句名言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对吗？”“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想了想，说：“很多很多，只要是你，我都喜欢。”许娜把脸转过去，我还是听见她轻声说：“油腔滑调。”我笑了，许娜也笑了。我想牵许娜的手，却不敢，纠结几秒，说：“你会答应吗？”许娜说：“那要看你的表现。”我听完一下激动跳起来，做出一个胜利的姿势，说：“耶！”许娜看我的样子，嫌弃地说：“臭美，我可没说答应，万一你惹我不高兴了，说不定我就反悔了。”我轻轻坐在许娜身旁，收起刚才的样子，说：“放心吧，我相信我自己。”许娜对我翻了个白眼，说：“小样儿。”
我和许娜关系近了一步，开始我还担心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太高兴了，以致忘记问许娜我怎么做就能顺理成章地做她的男朋友。但凡她说过的，我都会一一去做。
虽然是这样，那晚我还是没有勇气牵起许娜的手。我把许娜送到地铁口，许娜向我挥手告别。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离璀璨人生又近了一步，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如果许娜答应我的请求，我们就会结婚，再生一个娃娃。
我现在觉得自己爱情和事业双丰收，像是到了人生顶峰。走起路来，也感觉浑身轻松自在。虽然我还需要和顾客不断周旋，但至少不像之前风里来雨里去。
同事见我扬眉吐气的样子，笑着说：“看来好事将近了！”我说：“没有，还早呢，八字没一撇。”“怎么了？”“她还要考虑，不过看情况，八九不离十。”“你看我就说吧，你小子桃花运来了。”我说：“你说的有点夸张。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同伴最近总是夜不归宿，看情况他也脱单了。夜里我躺在床上，忽然就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容，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我。我闭上眼睛就想起了我和她的相识，想起那晚，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却差点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找的是结婚过日子的人，她怎么会和我安心的过普通人的生活。想到这里，我心里觉得特别难受。
我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夜，月亮又升起来，挂在空中，不过不是圆的，看上去像个弯弯的月牙，像被人咬了一大口的饼，只剩一边。不知道，她那能不能看到月亮。
自从上次，方小舟再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一次，许娜也没有。仿佛她俩像是约好似的。方小舟还说帮我追许娜，现在也撒手不管了，我心里想到方小舟你个大骗子。幸亏我没有指望她，要是靠着她一个人，我和许娜铁定会黄。
周五晚上，我又和许娜确认好时间。为了避免高峰期，我俩约定周六早上七点就出发。到了那里，许娜穿着一身蓝色运动装，衬托的她的皮肤又白又嫩，站在人群里特别明亮，忍不住回头。我笑着说：“今天你真漂亮！”许娜浅笑说：“哪天我不漂亮！”我笑了笑没说话。
往上爬山的时候，我感觉不错的地方都会选角度给许娜拍照。虽然我们经常沉默，我们的心情也没有受到影响。我问许娜喜不喜欢爬山，许娜笑着说喜欢。我看许娜心情不错，就想了解许娜。我说：“许娜，你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许娜一边看四处风景一边往上爬，说：“说出来，我怕吓你一跳。”我不相信，说：“你说出来我听听。”许娜在我前面，说：“真说？”我说：“当然啰！”许娜回头冲我一笑，说：“我喜欢打篮球。”许娜说完冲我浅浅一笑，正好露出左侧那颗小虎牙，看上去有点狡黠，调皮。我说：“别动！”说完，我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刚好身后的阳光特别好，像打了一层光晕，朦胧里带着伤感，伤感里带着坚强。我拍好后，说：“真好看！”许娜退回我身边，说：“快让我看看！”说完，她就霸道的从我手里拿过手机，她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微笑着说：“可以啊，赶上大摄影师的水平了。”我被许娜说的不好意思，摸了下头发，说：“是吗？”我又极其厚脸皮地说：“我也觉得是。”我开始话多起来，说：“不是我吹牛，我对光线特别敏感，要是我做摄影师绝对水平也是一流。”许娜笑着说：“看出来了。”虽然许娜不情愿地承认这个事实，还是认可了我的拍照水平。
走到陡峭的地方，我都会主动伸出手拉一把许娜，许娜也接受了我的帮助，结果还说了句谢谢，我说：“你还和我客气。”许娜说：“不然呢，说什么？奇葩的小懒虫！”我被许娜说的忍不住笑了，说：“说什么，也不要说谢谢，要不然，我总感觉你和我很陌生，距离我很远。”我担心许娜说我矫情，还有点担心。没想到，许娜没有和我计较，说：“知道了！”
其实，我和许娜聊天的时候相处的还蛮融洽，沉默的时候，却觉得特别沉闷。我不知道许娜爱好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和她聊什么。也许经过多次接触，许娜也不那么排斥我了，眼神里多了亮光。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许娜满头大汗，便提议许娜中途休息。许娜没同意。许娜说她不能歇息，一歇息就不想动了。我说：“有什么区别吗？”许娜说：“爬山和打仗一样，都需要一鼓作气，要不然容易半途而废。”我说：“爬山最重要的是领略风景，调整心态，愉悦心情。至于能不能到山顶一点也不重要，玩的开心就好。”许娜说：“话是这样说，每个角度和高度风景都不一样，站的高就能看得远，视野开阔，思路也会打开，说不定百思不得解的事情受到大自然启发豁然开朗。”我觉得自己说不过许娜，又怕惹许娜不开心，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担心你一下身体受不了。”许娜说：“放心吧！”
爬山的时候，许娜一直在我前面，表现的比我还勇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许娜有很高的目标，很强的征服欲，我忽然感觉自己和她在一起希望渺茫起来。虽然我不是大男子主义，可我隐隐约约感受到许娜一点不像我看上去那样柔弱。
“你怎么喜欢篮球？”我特别好奇一个女孩子竟然喜欢男生运动。
许娜愣怔一下，神情有些复杂，说：“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凭直觉，许娜一定在说谎。她出现了微表情变化，我却全看到了。我不明白许娜为什么说谎，又不好继续问下去。“你还有什么其他爱好么？”我不想把气氛搞得很糟糕，只好转移话题。许娜说：“也没什么了。”我说：“你不喜欢看电影么？”许娜说：“没那么喜欢，但也不排斥。”许娜的话像是一盆凉水，瞬间把我浇成落汤鸡，清醒无比。我总感觉许娜说的这句话有特殊含义，就像说我和她的关系。
我想找许娜再次确认我们的关系，却怕听到拒绝。我几次想要说的话，就这样到了嘴边没有音讯。
到了山顶，我和许娜坐在亭子上。山顶有一颗许愿树，上面挂满了红丝绦，密密麻麻的字。好多像我和许娜年纪的年轻人，纷纷站在那里和树合影留念。我提出给许娜拍一张照片，许娜看了看那颗树拒绝了。她说：“人太多了，算了。”我也不勉强许娜。
许娜站在人少的地方，看着远方，张开双臂，感受秋风瑟瑟。我也跟过去，趁许娜不注意，赶紧抓拍，摁下快镜头，拍了好多照片。其中有张效果特别好，把许娜拍的特别唯美。侧面正好是红色的枫叶，满山通红，像是抹上一层夕阳剪彩。
我见许娜心情不错，提议，“许娜，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也算合影留恋。”许娜点了点头说好。我找了旁边的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男生给我们合影。我站在许娜的右边，也就是许娜站在我左边。据说，男人和女人两颗心的距离，就是男人的左心房和女人的右心房连成一条线的距离。我正思考到底牵不牵许娜的手，随着一声好了，戛然而止。我心想坏了，肯定拍的奇丑无比。我接过手机一看照片，把许娜笑的合不拢嘴。
我不得不让那个男生重新帮我们拍照片。这次，我老实了。不过，拍出来的效果有点刻板，看上去特别严肃。我说要重拍，那个男生笑着开玩笑，说：“多好啊，感觉拍的是结婚证上的照片。”我看了一眼许娜，许娜微笑着也没说什么。
拍完照，我们在山顶坐了一会儿，许娜看上去心事重重。“许娜，你在想什么？”我忍不住问。“没什么。”许娜的眼神看上去又有了那份忧愁。我说：“我感觉你忽然不开心了，你开心的时候就会说话，不开心就会沉默。”许娜咬了一下嘴唇，仿佛我说中了她的心事。许娜低头沉思片刻，说：“顾杰，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骨子里那样。”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许娜看了我一眼，我说不上来是什么眼神，说：“你尝过一次就懂了。”我一听感觉不对劲，说：“你是不是失恋了？”我清晰地知道那个人不是我。许娜轻轻点了点头，也许是对我愧疚吧，又把头低下。我并没有责怪许娜，而是安慰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个宴会。那是场订婚宴吧，订婚的男主角是你的喜欢的人。”许娜也许猜到了我猜到的一切，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惊讶，没有慌张，一脸淡定地看着我。
“他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是同桌，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家境也好。班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包括隔壁班有个女生也喜欢他，还冒着被通报批评甚至学校开除的风险，公然给他写情书。如果不出现那个女生，我也没发觉自己喜欢上他，就是因为那个女生，我才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他对我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好，所以他是班里学习好却不受讨厌的一个男生。除非那些男生把他当成公认的情敌。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和哪个女生恋爱，他却对外说高中时期他不会谈恋爱。我一听心里顿时石头落地，并且暗自发誓，我要学习和他一样好，甚至我要超过他。”许娜看着远处的山，站起来，像是回忆一件极其遥远的事情。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我和他明面是同桌，暗地里互相较劲，谁也不让谁，都想争第一名。”许娜忽然低头笑了，我猜她们一定有个美丽开头，却又一个并不美丽的结尾。就像紫霞仙子那样，猜中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许娜说：“我和他也是在互相较劲的时候互相倾慕对方。他很安静，我正好也是个安静的人，我们在一次次争锋相对中慢慢欣赏彼此。他很爱看书，有各种各样的课外书。他知道我也爱看书，就主动把书借给我看。起始，我并不领他的好意。虽然我外表看起来柔弱，实际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我拒绝了他的一次又一次好意。终于，我们由于意见不一致，拍桌子吵了起来。当时也怪我年少气盛，加上自尊心超强。总觉得他看不起我，我也看不惯他表面斯文实际败类。我们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愿多看彼此一眼。那时候小啊，还不懂什么叫喜欢。现在回想起来，爱情的种子就是在那样无声无息的氛围中发芽生长。”许娜看了我一眼，说：“有一次刚开学，我就生病了，不停的咳嗽流鼻涕，我也是从那以后得了鼻炎。开始，我身边的同学都劝我去医务室或者回家看医生。可是我固执，害怕从此落下课程，学习成绩落在我视为天敌的同桌后面，咬着牙硬撑说没事。就这样，我坚持了一个星期。由于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只能两个星期回家一次，所以我仍然坚持，甚至幻想不治而愈。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同桌看不下去，偷偷给我买了感冒药，我却觉得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把药当众给他扔垃圾桶里，一点颜面也不给他。我扔后，觉得心里特别痛快，像是报了一箭之仇。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仇恨，也没结过什么梁子，就是两人拍过一次桌子。结果背地里他给别人说我是母老虎，还说以后看谁敢娶我，我知道后，恨的他牙痒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我觉得自己一身浩然正气，和他作对就是为民除害，为那些被他迷惑的女生主持公道。所以，我扔他给我买的药时，没有任何愧疚。我就是让他出丑，故意让他在大众面前抬不起头。我只顾着自己泄愤，却忘了我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下课的时候，我准备出去转一下，因为我觉得自己头特别疼，浑身发冷，大热天的我满头冷汗。我当时已经意识模糊，站起来也是觉得天和地颠倒，还没走路，一下栽倒了。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一抬头看见我的同桌坐在旁边正守着我，我刚想说话，他就制止我不要乱动不要说话。他对我笑了，可能也就是那个笑吧，一下让我不再那么讨厌他，不再觉得他那么恶心。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那些脑残女生说他帅，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女生为什么在他拒绝无数次后仍然矢志不渝给他写情书。想到这儿，我不由嘴角上扬了。他见我笑了，嗔怒地说：“还笑得出来，我谁也不佩服，唯独佩服你。你再等个一两天就成傻子了。”我不明所以地说：“你怎么在这？”我挣扎着动了动，却觉得浑身无力。
他说：“你刚才晕倒了，我把你背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给你买的药，你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吃？我发现你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过火了，却死不认错。我这人就是嘴硬，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嘴上非要得理不饶人。我见他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便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担心我。可是轻易认输不是我这个人的做风，也不是我的风格。“我给你请假了，请了三天假，再好不了，我就带你去医院。”我说：“我死不了，我命硬着呢！”他气的瞪着我，眼睛差点瞪成牛眼睛。我看见他的样子，强忍住不笑，结果还是没忍住我笑了。他见我笑了，像个小大人，说：“还笑，还能笑出来！”也许就是这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我被他征服了。我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他说：“你晚上得在这住一夜，万一再复发，心脏也能被你吓出病。”我说：“你小看我了，我就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他被我说的扑哧笑了，笑的时候还转过身去了，他以为我没看见，我说：“你笑什么，我哪儿说错了？”他转回身，强忍着不笑，说：“没笑，哪儿笑了？”我说：“我都看见了！”他说：“笑怎么了，笑又不犯法！”我说：“笑是不犯法，可是你背地里笑就不行，更不能背地里笑我！”他见我一本正经地说，再也忍不住，笑着说：“好，我对着你笑，让你看着我笑，行不行？”我说：“那也不行！”他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憋住，不能笑！”他听完，不由想笑，到看到我严肃认真的样子，强忍着，说：“病人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明显感受到他在克制自己不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