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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终究是闭了眼睛，第一次面对死亡，就是那么快，她转身过去，就没了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选择了那一刻。
再次回到那个小院子，已物是人非。走进大门，彷佛母亲还在院子里，坐在轮椅里。以前都是那样，她好像掐好了时间，脸朝向大门口，看见我们到了，便露出笑容，不大一会就开始翻动衣服的领子，意示该洗澡换衣服了。又或觉得母亲还在屋里看电视、也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看不到她的身影，心里好孤寂，习惯了每次回去给她洗澡换衣服，不需要这种劳动的付出，竟然不知所措。我开始想念母亲。
有人说分别是一时，思念是一世，而且思念会很痛。真的这样，每当想到这儿，我的胸部开始发紧，呼吸开始困难，双脚也就难以站立了。
母亲自从47岁就得了脑出血，留下了偏瘫的后遗症，去年的秋天再发脑梗，症状就加重了，完全依赖轮椅。
尽管右侧肢体不能动，但母亲却能用左手完成很多工作，抹灰、扫地，甚至给父亲做饭。她摘菜的时候要考牙，牙和手的配合，最终呈现在做熟的饭菜里。
尽管言语功能受限，但母亲意识却好的很，孩子们回去看她的时候，她会记得给孩子们零花钱。遇到孩子们的生日，她都会让父亲打电话过去。她的枕头底下，总有拿不完的宝贝。
尽管行动不便，但好像村里的新闻从来没有漏过，我们聊事的时候，她都有回应。我总纳闷是别人聊天的时候，母亲获取了信息还是她为了获得我们的认可，而随意说的。
去年复发中风以后，母亲的状况就不是很好，邻居们都说不需要再治疗了，对她来说太痛苦了。完全的失语、吞咽功能的丧失、四肢功能中只有左上肢能动一些。但她好像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她还是勇敢得配合康复，还是在看到衣服上的污渍后，用仅有的左手拨弄着。在父亲和她开玩笑的时候，还能微微一笑表示回应。她一直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
春节过后，我还是听从父亲的建议。把母亲送回了老家，院子的方便让她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接触阳光，邻里邻居的串门，让她能够与乡音接近，老家是根，落叶归根，母亲回到家的时候，是开心的。
七月份的时候为了更好的照顾母亲，我辞职了，从那以后，我有更多的时间陪她，每周回去给她洗澡，理发，洗衣服。这样一对比，好像前几年给母亲收拾卫生的时候，竟像是完任务，而这几个月的照顾和陪伴，我却得到了心灵的慰藉，每当和她有皮肤的接触时，我都会感觉到她像个婴儿一样，在我的怀里。而我心里无比满足。看到干干净净的老太太 真的感觉好有成就感。
母亲已经走了，小院子已物是人非，而我内心毫无遗憾。感谢母亲坚强得活着的日子里，给我了孝顺的机会，给了我认识母女一场的缘分。
母亲出殡的那天，真的有一只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甚至在姑姑的衣服上停留片刻。我理解母亲应该是心安了，这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另一场生命的开始，我祝福她一直幸福，一定要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