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灰暗都是考验,天使在每个人身边。哪怕再难,也不要让天使失去机会。
1985年高中毕业,我们几个大学落榜的同学不约而同地考进了青岛碱厂。丹以美目和才情引人。春对我有意,可我毫无所知,我倾心于红,一个小我一届的高二学生,会跳舞,大方动人。
此刻我依偎在机械车间金工工段电炉旁取暖,正是下雪寒季。我穿着刚发的棉被褡,内兜里装着我平生收到的第一封女生来信,是红写来的回信。还没有拆封,心卜卜直跳。
调度谷大眼在二楼窗上喊我,小闫小闫电话。我更是一阵慌乱,19岁初入工厂的这年冬天,从没有摸过电话的我接到平生第一个电话。
电话是春从仪表车间打来的,她长我一岁,成熟懂事。春约我休息到市里游玩,当然不止我俩,还有丹和宗俊。
宗俊浓眉深目,帅气洒脱,暗恋于丹。而丹为促成我与春,也乐于同行。
就这样,四个人在青岛最有名的栈桥边留下了一张合影,但我们未曾走下去。
我的心思在红身上,时常想象她和同学相伴从振华路走着上学的影子,我骑车从永康路转弯最渴望碰上她。
红的来信既让我失望,也怀有希望__她有了男朋友,但准备"抛弃″他。
不久,我在5路电车上偶遇我后来的女友,她当时穿着海军女兵一样飘带的背带裙,把我给迷住了,我忘了红。
宗俊在维修车间干工人,人也上进。厂里成立电视台,招聘录播人员,他报了名,而且也通过了考试,跟着孙台长实习,听车间人说,他正和孙台长的女儿谈朋友,算放下了对丹的单恋。可后来不知何故竟然没被录取,代之以某领导的女婿。
丹是质检员,在煅烧岗位上三班。她和长她几岁的同车间工人姚处朋友,姚象个老大哥,对丹照顾有加,后来还成了值班长。
春拿着的栈桥合影来找我,我却给了她打击而且毫无理由:你拍的不好昂。
同游栈桥的哪一天,我们在寻找海边的灯塔,我说在前面还早呢。其实大家被我误导了方向。春也小声嘀咕着,我早看到了,看你那么肯定,就没敢说。
直到今天,老婆还常说我,有时对人苛刻。
春的家在老国棉六厂宿舍,我的许多同学在这儿,住的还是日式老屋。她的家里我也去过的,她的哥嫂对我也格外热情。
这一次,是相约春车间的几个同事游泰山。春让我帮她去家里取行李。
几年后,我和老婆游泰山时,在北拱石背面一个小亭里互相起誓相爱到老时,也丝毫没有想起这都是春缜密地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行动,她很柔弱,也强大,尽管没有成功。
宗俊对丹的追求无果,宗俊也疏远了我。他的阳刚远在姚之上,他可能输给了姚的成熟。
宗俊失恋又失去了电视台的岗位,而我则通过一场招聘考试进入了团干部的行列。那个力荐我的人,与我非亲非故,他看中了我的小才气,让我至今相信浊世自有清流。
尽管在同一个厂,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我忙于工作和恋爱,也忘了春和宗俊。我想也还好吧。
但实际是春因病时常请假了,后来连班也不上了。她车间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许久而无法解脫的痛苦,最后导致她的自杀。现在看来,应该是严重的抑郁吧。
俊的精神也不正常起来,二千年在北岭302公交车碰见他,他几乎不认识我了。他说不干了,要到海边去看海,我着急接孩子,给他留了电话就匆匆下了车。几年后听车间的人说,俊现在是废人一个,除了睡就是吃。
这是服药后的症象,还是自我了断的选择?我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