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同学阿碧,婀娜多姿地轻轻拉着我的衣襟,怯生生地再三叮嘱,妳去到咱村作鞋儿后,光听,可别先急着发言哟。
我不以为然地道,哟嗬,就一个小小的村协,竟有那么大地市幡,还能把咱的嘴儿捂住不成…不让说话呀?
阿碧苦笑笑,唧唧哝哝,小鸟依人地叮嘤,妳…妳不是多年不在家么,势必对翻天覆地的家乡变化有所不太深刻的了解呀,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咱村儿这都十来年的迭代升级了,妳怎知道他们与时俱进所取得显著成就的根根底底儿?
我听阿碧说得中肯,便点点头,表示到村协后,一定守口缄默,绝对不胡喳喳乱呱哒,以免破坏那里的和X气氛而遭人家横鼻子瞪眼儿不耐烦。
村协坐落在青溪河北岸高梢柳荫掩映处,高屋大舍,别开生面,有一宽大的竖牌悬挂在大门一侧,白底黑字,赫然写着:青溪河村人民作J协会。远远望去,庄重肃穆,恰遇晴朗天气,艳阳普照,自有青阶现春色,作协牌匾更是熠熠生辉,醒人眼目。
我与阿碧并肩拾阶而上。一簇人早在高台上一大长条桌旁就坐,气氛热烈,似乎正在那儿高谈阔论。
阿碧莲步紧趋,先不先跑至一笔挺高条个儿跟前,附耳嘀咕了一阵,那高条个儿缓缓地转过脸儿,朝着我走来的方向望望,尔后,慢慢地站起来,随之,桌旁的众人也站起来,整衣的整衣、庄严的庄严,一个个敛了容,弄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
高条个儿离座,携同事们向我款款走来。高条个儿伸出手,迎着我说,妳就是家乡出外打工的知名写手未名同志么?
我瞥瞥靠边儿站的阿碧,简言道,不敢不敢,咱仅是咱村的原土著农民而已。
欢迎欢迎!未名同志默默耕耘,写绩蜚然,扬名后还不忘乡梓,时常回故乡体验生活,精神可嘉,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高条个儿说。
我正被高条个儿的话窘得冇法儿接腔,灵俐的阿碧见状,忙上前介绍说,未名,这是咱镇去年冬季分配咱村的住村干部,即青溪河村的作协主要负责人高一羔主X!
噢!是高主X啊…久仰久仰。我顺杆儿爬着,触风儿就上,只管寒喧。
那高主x春风满面,笑容漾溢地回应,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他说着客套话,便递给我一枚精致的名片。
我双手接了,正要扫瞄内容,只见一圆锉墩儿的胖子铿锵有力地阔步迎向来,也口灿莲花,伸手说道,欢迎同道儿车马劳顿、千里归来!
我也附和道,幸会幸会!
阿碧随即又介:这是村协常务理事常小宝同志。
我又忙赞,常理事精神好啊,请多多关照!
那常理事也客套:彼此彼此,共进共进!交流中,也随手递一张着彩的名片,我忙接了。
正在这时,一利利索索的年轻女子,着粉黄夹克与紧腿儿牛仔裤轻盈地迎上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伸纤手道,欢迎未名老师回乡,真乃蓬筚生辉啊!
我愣了一下,忙打起精神回道,哪里哪里…老师之称谓,更不敢当,我仅是个本村土生土生的农民,不务正业、浪得虚名,说来惭愧,惭愧得紧呀!
那阿碧又抢着作介:这位才貌双全的文士是咱村协助理潘小莲同志!说着,从潘助理手里接过一枚镶边名片,又转身悄悄地塞到我手里。
啊!潘助理…久仰久仰!我忙附和。
还有好几位在场的同志也要迎上来与我握手,我都有点应接不暇了。好在,被高主Ⅹ牵了手,引我让到长桌前,分宾主一一坐下,这才算解了我的围。说来,我这人一向呆板,不会左右逢源,生性是极不擅长应酬的。
我趁大伙纷纷坐下的那一会儿,见缝插针,勾头扫看了手里的名片,一张二张、三张,其上面分别标注:
H夏文穴董事会名誉参事
亚太东南亚文穴区总会长
全球跨五大洲文学协会总协理
世界诺贝L文学奖评委环太平洋分支机构副总裁
啧啧,都来头不小啊!
哎哟,我哩乖乖。我暗暗惊呼。若不是这座椅四平八稳的话,我这一惊一乍的,肯定早摔在地上,墩成抑摆叉了。
高主x递给我一瓶绿茶,并示意我可随意解渴。我忙点头,致以谢意。
高主㐅自抿了一口,轻咳了一下,挺直腰板儿,居高临下道:在座的各位,咱们今天隆重欢迎未名先生回归本村本协并对本协作指导工作,也热烈欢迎未名同志讲话。
全扬响起啪啪啦,经久不息。
我却闹了个大红脸儿。丟眼神儿扫了扫桌尾的阿碧,阿碧眨眨眼,我便扭捏作态道:很冒昧!我口拙,也讲不来个啥话囫囵…让大家失望了。其实,我今天来,是专一虚心向大家请叫的!敬请诸位领导和贤德者不吝赐教,我定当洗耳恭听。谢谢!
高主x一看这阵势,很善解人意,唇角翘翘,眉梢跳跳,便扬声道:诸位…咱不妨那样吧!未名先生远道归来,也许乏了,以后相处…还有的是时间,也不在乎目前这一会儿的交流。我提议,各位就当前繁荣H夏新时代文学为己任,对文学创作有什么新认识、有什么新体会,于会就畅所欲言、不拘一格、各抒己见罢!
于是,全场又啪啦啪,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高主X扬扬手,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高主X说,我先说两句儿,关于我对文学创作的看法:写作到底难不难?世上啥事儿再难,不都让人给搞了?世间事儿有难易乎?为,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昔,余H先生初动笔学写作时,连标点符号都不知怎么用,分段儿更不晓得咋弄…后来,不照样成为当代文学大家及诺奖提名人选么?
常小宝理事笑容可掬地点点头,投以敬佩的目光,接道,高主X所言甚是,揭示了万事开头难与写作不易的道理。其实,凡开始着手搞文学创作的,谁不难?就说法兰西大名鼎鼎的巴尔扎克吧,他起先弄文学时,写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费气巴力干了十好几部小说,也没得到广众读者认可。他一气之下,就转入了正统文学的写作行列,经他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成为法L西乃至全世界最知名的大作家之一。
潘助理也踊跃发言:对呀对呀!G台知名言情小说家琼y女士初写小说时,咋弄也不上道儿,投递无门,挣不来一分钱,大夏天在宝岛,伏案爬格子汗流浃背、浏海贴额,难受的不行,抓挠皮肤稀烂,还连一毛一支的棒冰都不舍得买来消暑祛热,可见好难呀!后来,以其中学时代与年长的國语老师初尝禁果的亲身经历为背景,写出《窗外》,一经发表,轰动东南亚H文区…后再写其他,逐类旁通,一发不可收拾,出书多多,净赚美金不下百亿…她的成就至伟,实也算当初来之不易啊!
…她们滔滔不绝,轮流讲演。
我约摸着,我从中学到了许多以前不曾学到的东西。
扪心自问,这还仅仅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村协呀,竟蕴含了那么大的写界正能量!
2月10凌晨4点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