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去长隆飞鸟乐园。
来广州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
当我看到千鸟飞林的景观时,实在蔚为壮观。
随着工业化的进程,人类不断争夺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了,也许我们的父辈祖辈,他们才能够在大自然中看到如此壮观的千鸟飞林,而现在我们只能看到被人工养成的景象。
但是,与我们的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相比,我们可能足够幸福了,他们有很大的几率就连“人工的”景象也看不到了。
就像宫崎骏画的《幽灵公主》,人与森林永远无法和平共处。
一、被驯化的鸟
正当我沉静在大自然的美景中,突然有人说“这些鸟为什么不跑呀?”
这也许是最悲哀的地方,这里并没有像动物园一样铺天盖地的网,但是却没有鸟会飞离这里,因为他们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被训练成再也离不开这个与飞鸟园,就像被驯化的鲨鱼。
一个著名的实验,科学家把鲨鱼放在泳池里面,左边有一群小鱼,右边放的是鲨鱼,中间有一层钢化玻璃。鲨鱼们撞破了脑袋,也敲不开钢化玻璃,去抓对面的小鱼,渐渐的,鲨鱼们再也不去撞钢化玻璃了。最关键的来了,试验后期,中间的玻璃门已经被撤走,但是鲨鱼还是不会去对面抓小鱼,哪怕小鱼们偶尔会游进鲨鱼的区域,只要逃回左边,鲨鱼就不在追赶。飞鸟园中的鸟就像游泳池中的鲨鱼一般。
被驯化了。
二、被资本驯化的人
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工业化的进程当中,我们看似和飞鸟园中的鸟一样自由,但是实际上被资本的枷锁困在了原地。
《赌博默示录》这部漫改电影中有一个桥段,令我印象非常深刻,一开始帝爱集团的总裁问怎么样才能够让年轻人失去创造能力?从而能保护他自己的财产,他的属下建议建立一张庞大的金融网,让年轻人沉迷于消费赌博和各种各样的逐利,伊藤开司就这样,一步一步沉沦,最后变成集团的奴隶。这样,像帝爱集团一样的财团巨头们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地位。
早在500年前,就出现了帝爱集团,就是圈地运动。资本的原始积累做了2件事情:一是把生产资料集中起来。二是把下层农民变成可以自由出卖劳动力的“自由劳动者”。两者之间的逻辑是,资本剥夺了农民的生产资料,后者被变成“自由劳动者”。
三、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约翰·白拉斯说:“劳动能使人富裕,故劳动者愈多,富人也愈多。……穷人的劳动,就是富人的富源。”
所以,底层必须存在,而且要跟随资本动向而按需扩大,只是资本开始温水煮青蛙了。之前热议“996”,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每周工作不超过40小时,“996”每天工作12小时,一周工作6天,这样计算每人每周工作72小时,变相的一人变成了“两人”。今天,许多人收入是不错的,大部分并未陷于绝对贫困。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占便宜,因为按照一般规律,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资本的价值构成”当中,“不变资本部分与可变资本部分相比而累进增大”,也就是说,工资占比在资本总额当中的比例会不断下降。
而且,就商业运行机制而言,消耗底层的积蓄,让他们维持在底层状态呢?无非三点:一是无处不在的消费贷和信用,通过持续给消费行为赋予文化和精神意义,同时又提供贷款购买的渠道,让许多人提前消费,陷入负债深渊。二是P2P、长租公寓等的爆雷。每一声爆雷,都是千千万万个人积蓄的烟消云散。三是高峰的房价透支中产的创新动力,让突破阶层愈加困难。
电影让观众们都闻到了股浓浓现实主义讽刺的味道,现今的社会,不正是有千千万万的伊藤开思,房奴车奴不就是在一步步的压榨着年轻人的活力,阻碍他们的创造能力吗?现在的校园贷裸贷更是让还没出社会的年轻人就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正应了那段小调: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可解世间万千惆怅。这碎银几两,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子女成长。也许,生活就是这般无奈。
四、我们的社会是否需要?
在《用地图看懂世界格局》这一本书中,美国强大创新优势的三大原因之一就是拥有庞大的中产阶级群体,这个群体是最富有创造力的群体。既不是上层社会,他们已经有固有的财富,不再需要创新,也不像《贫穷的本质》中所说的穷人们,他们为了生计蝇营狗苟。
富人可以凭借手里的财富来钱生钱,因此很难有动力做创新;底层平民要忙着讨生活,也不太可能去琢磨别的东西。唯独中产阶级生存压力相对较小,有钱有闲有文化,同时又有进一步增加财富、提高社会地位的欲望,因此这个群体就成了创新的主要土壤。换句话说,如果一个经济体过分依赖虚拟经济或是房地产,导致中产阶级被过分削弱,或是国家研发机构的科研人员待遇水平太低,对于一国的实体经济而言,都绝不是一件好事。这是美国之所以能够如此强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么,巨头们垄断后能承担起创新的任务吗?答案是:可以。
但是,无法像中小企业一样强大的驱动力,甚至在新的技术手段出现后漠视甚至压制。万维钢在《万万没想到》一书中提到:“后来者创新,后来者引领新潮流,是竞争中的一般规律。”
五、欧美先行者反垄断简史
十九世纪末,美国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强国(当时美国工业产值比英法德加起来还多),为了不走强国衰弱的老路,为了鼓励创新,反对资本垄断,美国和新老托拉斯们有上百年的反垄断斗争。
1890年,《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出台了。
1908年,西奥多·罗斯福挥起反托拉斯(Trust,信用同盟,常用来指垄断)大棒一顿猛打,接连解散了牛肉托拉斯、烟草托拉斯、钢铁托拉斯以及最强大的石油托拉斯等,人送外号“托拉斯爆破手”。
1911年,最高法院判决,依据《谢尔曼反托拉斯法》,标准石油公司是一个垄断机构,应予拆散。根据这一判决,标准石油公司被拆分为34家地区性石油公司。
1912年,为了调查华尔街的金融权力集中情况,成立了金融货币委员会,专门召开了调查听证会——普约听证会。
1914年,国会议员在威尔孙授意下,递交了《克莱顿反托拉斯法》,重招之下,才让一系列托拉斯企业拆解。
时至今日,其国内仍然不遗余力对微软、谷歌等巨头企业采取反垄断措施,避免自己陷入强国衰弱的陷阱。
值得庆幸的是,去年,国家针对互联网巨头打响了反垄断的第一枪,堪比一战前萨拉热窝的枪声。毋庸置疑,对反垄断的判定、博弈、立法执法等,欧美已经有了上百年的经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回望灯塔国百年反垄断史,无疑能对今天的我们有更多借鉴。
六、尾声
去年,某研究单元90多人集体离职引发热议,我个人希望这不是因为研发环境恶劣、研发人员待遇低等问题引发,但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那么,我还希望这是一个绝响。
愿码农们不用再想着去送外卖。愿科学家们能安心为国家搞科研而尊严不受践踏。愿每个人穷则独善其身还有达则兼济天下的动力。愿我们不用像《小王子》里的国王演员和商人,为了名,为了权,为了利,为了这些无形的枷锁把自己禁锢在自己小小的星球上面,天空的星辰不会因为他们存在而增添几分光彩,也不会因为他们离开而放弃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