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迈着缓缓的脚步正向西山靠近,余辉透着薄薄的金色,撒在树上,屋顶上。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归巢,像赶集散场的人们,匆匆归家。
母亲掐着二叔差不多要回到家的当口,拿个背篓,叫连香去离家一百多米远的地里摘菜。自己抱着花花在院子里等二叔回来。
二叔回家了,父亲也回来了。
从三叔婆走后,母亲就把三叔婆来为李强提亲的事告诉了,去别人家玩耍回来的父亲。
父亲也开始着急了,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即就跑去电影院,提前买好电影票,他怕他那个榆木脑袋的弟弟,不开窍,不知道怎样追女人。
“李清,你能不能长点心?能不能抓紧一点,早点把连香搞到手,别让别人老是惦记!”母亲又开启了唠叨模式,哭口婆心的劝告。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不是她胞弟,如果是,二叔这回肯定棍棒加身了。
二叔也是,大男人,说干就干,忸忸怩怩的,像个小媳妇!追求女人有啥难的,胆子大点,约她出去玩,买点好吃的 ,捡好听的话说,分分钟搞定。
害的家里人个个为他担心。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谁惦记?”二叔问。
“李强呗!今天三叔婆来帮他说媒了,我直接说,不同意,被我给赶跑了。”母亲斜仰着脖颈,眼神上扬,得意的说。
母亲尽会吹牛,哪里是她赶走三叔婆,明明是连香自己拒绝三叔婆好不好?我听了都想笑。人的虚荣心啊就是这样,喜欢作怪!
我没有拆穿她,不然肯定挨打。
“李强可嫁不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连香要是嫁他,不是害了连香嘛!”二叔说。
父亲瞪了二叔一眼:“不要光说不练啊,所以你要抓紧一点,把连香攥在手里,这样,别人就抢不去了?你个臭小子,要我怎么说你好啊,要是能打,我一定揍你一顿!”父亲右手的食指指着二叔,点了点。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表示自己的怒气。
“这儿有两张电影票,今晚早点做饭,吃好后,领着连香去看电影,增进增进感情。要记得跟她说,你喜欢她。是个男人,就主动一点。”
“谈个恋爱,都要我教,真是没用!唉……”父亲唉声叹气。
谈恋爱不能代替,看父亲那样,要是谈恋爱能代替,他就替二叔了。
天知道我妈那时候,是不是被父亲三下五除二就缴械投降。听他那口气,追求女人就不是个事。
晚上,吃好饭。母亲就抱着花花去别人家玩了,父亲站在里屋,连香背对着的地方,对二叔使了个眼神,双手比个出去的动作,然后就去李伯家打牌了。
我去我房间,写这星期老师布置的作文。
连香正在收拾碗筷,忽听二叔说:“连香,你有空吗?”声音很轻,有些怯。
我连忙把门打开一条缝,偷看二叔这个老实鬼怎么追女人。
连香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二叔:“孩儿他叔,你有事啊?”
“连香,我……我想请你看电影!”说完,这老实鬼居然脸红了,说话还有些结巴。
连香看见他脸红的样子,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
“是你大哥,大嫂逼着你去,还是你自己想请我去?”连香并没有表现出惊喜,一边继续收拾着碗筷,一边问。
“是我想请你去!”二叔这句说得很干脆。
我甚至有点怀疑,先前的结巴是装出来的。
“好吧,是你请我的,我就去!”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二叔一脸高兴的出去了。
连香换了件杏色的羊毛外套,穿了条微喇叭牛仔裤,更显的年青,时尚,身材修长而高挑,她长发披肩,配上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妩媚而妖娆。换了双半高跟皮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连香这样的衣裤,只有在城里才有。九几年,农村有的穿就不错了,哪懂什么时尚。
连香向门外走去,我看见二叔魂都丢了,直说:“好看,真好看!”
这样的情景,我忽然想到李伯家的公狗看到母狗,蛤喇子流了一地。
十一点的时候,我刚想睡,就听到二叔他们回来了。
“怎样回事啊?脸上,手上都是伤?”我听到父亲的声音。
好好的去看电影,怎么会有伤?我心中一紧,跑出房间。
父亲,母亲,二叔和连香都在堂屋(大厅),二叔的脸上肿起来了,嘴角有一点乌青。右手也割破了一道口子,血已经住了。好在伤口不深。连香没事,只是手上的皮包里面湿哒哒的。
好在花花早已睡觉,不然,她看到这样,一定会吓的哭起来。
“和人打架了。”二叔说。
“好好的看电影,怎么就打起来了?快说说!”母亲着急的问。
她跑去她房间,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粉,叫父亲帮二叔撒在右手的伤口上。
这瓶云南白药还是父亲从城里带回来的,听说,消炎效果不错。
“事情是这样的……”随着二叔的讲述,我们基本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电影散场后,二叔和连香从电影院出来,刚走到门口,见有两个人不怀好意的对连香打量。
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说:“这婆娘长的真好看!”
另一个高个子汉奸头说:“是啊!你看这屁股,准是个生儿子的料。”说着,朝连香屁股拍了一下。
连香冷不丁的被人打了一下屁股,气的半死,转过身来骂道:“臭流氓,你干嘛?”
“你叫我流氓,我就流氓了,怎么滴?”高个子汗奸头说着又抓了连香几下屁股。
二叔听到争吵声,转过头来,怒目圆睁:“你找死啊?”
那人听到骂声,朝着二叔的脸,一拳就挥了过去。
二叔吃疼,就和那高个子扭打在一起。
矮瘦子见二叔骑在那高个子身上,拿了一把匕首刺了过来,二叔用手一挡,匕首擦过毛衣,把二叔的右小臂割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连香吓傻了,站在那儿,眼睛惊恐的看着血染红了二叔手臂上的毛衣。
这时,矮瘦子拿着匕首又要刺向二叔,连香拿起手里的包,说时迟那时快,猛的向匕首打去,匕首掉落地上,那矮瘦子想要去捡,连香拿起包猛的朝他的头打去。
因为连香的包里面,装有他们在进电影院之前买的瓶装罐头,矮瘦子遭连香重重一击,晕倒在地。罐头在包里面碎裂,发出玻璃清脆的声音。
二叔虽然右手受伤,但他左手也是力大如牛。他在专厂做几年工,可不是盖的。
二叔还是“左右撇子”,不管他是用左手还是右手做事,都是灵巧自如。
我读小学五年的时候,我还笑他跟人不一样。他还自豪地笑笑说:“我就是能!别人做不到的,我做得到!”我还比大母指说他:“牛逼!”
想不到这次打架,“左右撇子”还派上了用场。
二叔坐在那个人身上,扇了他几个大耳刮子,问他服不服?那人说服了,他才放他起来。
那人扇醒矮瘦子,矮瘦子看二叔受伤并不是很严重,知道打不过,两人便仓惶而逃。
二叔受伤这几天,没去上班,向老板请半个月假,在家休养。
连香心有愧疚,对二叔照顾的尽心尽力。小花花也常常坐在二叔腿上,对二叔的伤手哈气,她说,这样会快点好。
这小精灵是越来越可爱了,大家都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我看见连香,看着二叔腿上的花花,再看看二叔的脸,脸上染上了一片红晕。
“你偷看我啊?看我长得帅?”
“没有!”
“你过来,我看你脸上有一黑锅灰,我帮你擦一下。”
“在哪?”连香脸伸到二叔面前。
“啵”二叔蜻蜓点水般的在连香脸上啜了一口。
“喂喂喂!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母亲用手遮挡着脸。
“哈哈哈……哈哈哈……”我和父亲大笑。
花花看见我们大笑,她也在二叔的腿上笑起来,还欢喜的拍着小手。
连香捂着脸,害羞的跑进房间。
月更亮了,月光下的深秋,到处都是旖旎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