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年我上了初三。
因为学校离家近,走路只要二十分钟。所以,我没有住校。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半去学校,下午六点放学。
有一天放学,我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三叔婆从我家屋里出来,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望:“阿平,你们考虑一下,考虑好了给我说。”
“三叔婆,有什么好事啊?看你笑嘻嘻的,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大步迎上三叔婆,一脸好奇的问她。
“好事……好事!……去,问你妈去!”三叔婆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迈着小碎步,扭着屁股走了。
“妈,什么好事啊?,看把三叔婆高兴的。”我一头雾水。
三叔婆是村里出名的媒婆,哪家有个年龄大的姑娘,后生,三叔婆就喜欢往哪家跑,带着她那日不落灿烂的笑容,和她那口舌生花的嘴,促成了一对对姻缘。也有没成功的,但打击不了她的热情,这家不成,那家成。为此,别人送的媒人钱就能让她生活无忧。
“是帮你二叔说媒的!你二叔早该找对象了,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着急,每次跟他说媒,不是嫌这个就是嫌那个,总有一大堆的理由,所以,亲事拖到了现在,别人跟他一样的年纪,娃都可以打酱油了。”母亲手里摘着菜,一边跟我唠叨。
不过,看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希望二叔快点成家。
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爸爸和二叔相依为命。为了帮父亲筹钱娶我妈,二叔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回村里务农了。
二叔写的一手好字,除了每天去田里工作以外,他还喜欢画画。就算家里拮据,他也会抽出一点点钱来买纸买笔。
母亲嫁过来以后,有时候也会偷偷拿一点钱给他,让他去买他需要的东西。
父亲是不赞成二叔写字,画画的。他说,画的再好,写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不如拿那个钱去打二两酒喝来的高兴。
每次听到我父亲说他,他都躲进屋里,也不与父亲争吵,只是眼珠的白多了一点,一副不满的表情。
倒是母亲理解二叔,说父亲没读书知道个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自己喜欢做的事,只要是不犯法,有什么不可以呢?每每听到嫂子为自己辨解,二叔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觉得,在这个家里,嫂子是最理解他的人。
“听三叔婆说,那姑娘挺好的,就是年龄比你二叔大两岁。岁数大一点好啊,会疼人。只要你二叔同意,你就有二婶了,高兴吧?”母亲摘完了手里的菜,看着我笑道。
“那她还会生孩子吗?二叔三十八了,她不就四十了吗?看杂志上说,女人年龄大了,生孩子难,怀孕也难。”母亲站起来,要去洗菜,我追着她身后走,一边说。
“小孩家家的,就能懂的多!”母亲转过身子,一只手指推着我的脑门,嗔怪道。
没过几天,正好是星期六,没上学。三叔婆领了一个女人来给二叔看。因为二叔不想去那女人家里,嘴里一直说他的婚事,不忙不忙。
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去,我母亲只好叫三叔婆领那女的来家里坐坐。
然后,我母亲和三叔婆说是去院里喝茶,找机会走开了,只剩下二叔和你女的在堂屋说话。
那女孩白白净净,身材苗条,穿的也好看,美中不足的就是,脸上有点点雀斑。
不一会儿,那女孩面色阴沉的出来了,三叔婆问她,她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往外走,大家都心里清楚,就是二叔没看上!
“唉!看来老婆子是帮不了你啰!”三叔婆叹了一口气,跟着那女孩走了。
“李清,你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爸妈死得早,我这长嫂如母,你老是嫌这嫌那不结婚,将来我死了,都不敢去见咱爹娘!”母亲怒气冲冲的指责二叔。
二叔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抽起了烟,头低垂,眼神不敢看母亲。
晚上,农历的八月,气温还是有一点点凉。
我在院子里练跳远。
我家院子的左边,几颗石榴树挂满了果,昆虫在果树下面的草地上拼命的叫唤,让我气躁心烦。
我看见石榴树旁边,有火星一闪一闪,肯定是二叔在那里抽烟,不时,还穿来阵阵的咳嗽声。
我走进里屋,洗了一把脸,去我房间写老师星期五留下的作业。
“李清,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挑了。”我忽然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因为二叔抽烟的地方正是我房间的左边。只一壁之隔,墙壁是竹子编的,所以听的很清楚。
二叔并没有说话。
他一向话很少,是个闷葫芦。
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二叔太闷,那么老了还娶不到老婆?毕竟,女人都喜欢会哄人的男人。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你告诉我,我跟你说媒去。”母亲又问他。
我心里暗笑,母亲是不是傻啊,二叔要是有女朋友了,怎么从没看见他往家带?
“对,我心里有人了!”我忽然听见了二叔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冷不丁的,他扔出一个“炸弹”。
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保密性挺强的嘛。
我把耳朵贴近竹制的墙壁,满心期待的等他说出那个秘密。
“是谁家的姑娘?”母亲声音里透着欢喜。
“……你!是你啊大嫂!我喜欢你很久了。”二叔支支吾吾的,終于说出了这个秘密。
听到这,无疑似晴天霹雳,我怔怔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一丝丝声音,让他们尴尬。
“你怎么能喜欢我呢?我是你大嫂啊!长嫂如母,你难道不知道吗?”母亲很是生气。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喜欢!在这个家里,你是最关心,最理解我的人了。以前,哥在的时候,我只能悄悄的忍受他对你的感情,现在,他没回来,说不定不在了,你能不能嫁给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二叔的声音有些沙哑。
天啊!二叔怎么能喜欢母亲呢?他是不是有病啊!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更何况我父亲还是他哥呢!
“李清,你说什么屁话呢?你大哥他还没死,他只是还没回来,就是他真的死了,我们也不可能!我是你的嫂子啊,难道你不知道唾沫会淹死人?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了!”母亲生气的走了,只听见二叔抽烟细微的声音和咳嗽声。
从那天以后,二叔去了镇上的砖厂干活,再也没有回来。
如若喜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