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A)
沈秋棠本不想喝酒,但身处宵遥你总不能喝茶吧!所以,沈秋棠要了一壶竹叶青,此酒不醉人,只是沁心脾,只需抿一口,竹香混着酒气就会萦绕在心房。
今天是寻欢节,宵遥也有了一点改变。大厅内挂满灯笼,宾客满座,酒池的中间搭着一个圆台,造价高昂的西蛮紫罗绫铺满台面,上面还撒着米黄郁金香。一位麦色肌肤的异邦女子,口面遮纱,眉目含春,身段曼妙,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翩翩起舞,宛若天仙,看的众人东倒西歪,如痴如醉。女子可以骗过众人但却骗不了沈秋棠,她眉眼的余角还是藏着中土的羞赧。
这,只是一个冒充异邦的中原人。
也许商人本自同根生,都想浑水摸鱼的赚钱。沈秋棠抿嘴一笑,又是一口美酒下肚。
婢女朝朝如果知道沈秋棠心里所想必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为了今天的舞蹈,她每日无时无刻不在训练,脑海中更是千万遍的回想,为的只是这一刻欺瞒众人。可沈秋棠却只是一眼就勘破了她的底细。但好在只是众人皆醉他独醒。
“不知道,小姐现在咋样了!”
鼓点至,朝朝扭头转身,手舞足蹈的同时满是担心,眼神飘向了宵遥的第九层。
小二从汀兰厢房内悄悄退出,正要顺手拉上厢房的门时却被房内的客人意外打断。
“别全关上,留个缝。”
“好好好!”
缝宽正巧能看到大厅内的表演,小二适可而止,大气不敢出,委身而退。
怪人年年有,今年何其多。别人要厢房,都是图个清静,这个客人却偏偏想留个缝。再想到这个怪人从午时便待到此刻,叫满了一桌菜却只有一人吃,酒虽是一壶接一壶的喝,可神情冷峻并不像借酒消愁。思来想去不得始终,小二也就不去细想。毕竟客人千千万,无非来来走走。
“小二,来壶小天仙,一碟花生米。”
“哎,就来!”
小二离去后,房内的客人正独自斟酒,酒味甘醇,叫他一再贪杯。他看着酒池中起舞的美姬,神色呆滞。并不是被美色吸引,而是神思移向了别处。别处是何处,宵遥的第九层。他续饮一杯,酒穿肠过,时机已到。
大厅不起眼的一隅,十方一身小二打扮靠在墙上,眯着眼打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武人的直觉使他高度紧张,他下意识觉得今晚必定不太寻常。眼前这看似歌舞升平的境况,背后像是一张阴谋的巨网,紧紧的箍住他的心。
回想起十天前他刚来到宵遥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自从他发现了和南荣瑾有九分相似的霓虹后,便一直打听她的寻踪。整个琛城几乎没人不知道霓虹的大名,可她的容貌却无一人能够描绘,因为从没见过,又该从何谈起呢?
十方跟着消息,找到了宵遥所在的地方。一派金碧辉煌,他每走一步都显得无比慌张,不是被气势所迫,而是为将要见面的人激动。
“客官,来来,里面请!喝点什么?”
“我不喝!”
“那吃点什么?”
“我不饿!”
“那,叫上姑娘们赌两把?”
“我没钱!”
“那你来干嘛?”
“我找个女人,她叫南荣瑾。”
“没这个人!”
“别人都叫他霓虹!”
现实永远比想象露骨。他被宵遥的护院扫地出门,一个穷酸之人必定不受待见。十方并不离去,他就坐在宵遥的门旁,不顾风雨,滴水不进,寸步不离。
在那个大雨磅礴的下午,天色昏沉,大地仿佛要与天空接吻,在那么一个鸟兽皆散的时候,霓虹撑伞而出,立在他的跟前。
“听说你找我?”
十方听到这声细语,抬起浑浊的眼眸,看向这句话的主人。
“你是南荣瑾吧!”
“你认错人了,我叫霓虹。宵遥并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走吧,这是十两银子。”
霓虹放下钱后便转身离去。十方隔着雨帘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那明明是南荣的眼睛,她不愿透露,一定是有所难言之隐。
十方啊十方,你还要再错过吗?
“霓虹,我能留在逍遥吗?”
就在霓虹踏进宵遥的那扇门前,十方叫住了她。
天心并未落座,也并未喝茶,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不知何时开始,这个女人就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去悉心呵护培养,一个去努力忘记自己。
“霓虹,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宗主,已经七年了!”
“七年了,我们能有多少个七年。”
“宗主,当年是你救了我,我的多少全是你的。”
“你遭遇横祸,面容全毁,是鸿鹄郎中救了你,我只是带你过去而已。”
“鸿鹄先生给了我容貌,宗主给了我身份,老先生云游四海早已不问江湖事,我唯有对你报恩,才问心无愧!”
“你真的准备好了?”
“嗯,宗主随时吩咐!”
“那,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