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学以M.H. 艾布拉姆斯的“事物在镜子面前保持着清晰的完整,在灯的折射下成为变幻莫测的影子,而浪漫主义者将这个影子与其本体之间的距离通过象征符号的转换无限拉长。”为嚆矢。滥觞于艺术学与哲学的期望正失去它们的借鉴意义。但面对看似无垠的未来天空,我想循本·琼生“语言最能暴露一个人,只要你说话,我就能了解你。”好过过早地振翮。
我们怀揣热忱的灵魂天然被赋予对超越性的追求,不屑于古旧坐标的约束,钟情于在别处的芬芳。但当这种期望流于对浪漫主义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超验与魔幻现实主义时,便值得警惕了。与秩序的落差、错位向来不能为越矩的行为张本。而纵然我们已有翔实的蓝图,仍不能自持已在浪潮之巅立下了自己的沉锚。
“你用刀刃在纸张中开路,犹如用思想在文字中开路,因为阅读就像在密林中前进。”卡尔维洛之言可谓切中了肯綮。人的文学性是不可祓除的,而我们欲上青云也无时无刻不在因风借力。哲学与艺术学暂且被我们把握为一个薄脊的符号客体,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尚缺乏体验与阅历去支撑自己的认知。而这种偏见的傲慢更远在知性的傲慢之上。
在孜孜矻矻以求文学意义的道路上,对自己的期望本就是在与哲学与艺术学对接中塑型的动态过程。而我们的底料便是对不同罗曼司、不同福斯塔夫式的觉感与体认。柏拉图为柯尔律治送去修辞学手段,又维系原始美学。他的文学观念是厚实的,也是实践的。倘若我们在对过往借华尔华兹之言“祓魅”后,又对不断膨胀的自我进行“赋魅”,那么在丢失外界预期的同时,未尝也不是丢了自我。
毫无疑问,从艺术学与哲学角度一觇的自我有偏狭过时的成分。但我们所应摒弃的不是对此的批判,而是其批判的廉价,其对批判投诚中的反智倾向。在济慈的观念中,如果在成为狮子与孩子之前,略去了像骆驼一样背负前人遗产的过程,那其“永远重复”洵不能成立。
蓝图上的落差终归只是理念上的区分,在实践场域的分野也未必明晰。譬如当我们追寻俄狄浦斯情节时,在途中涉足超验,这究竟是伴随着期望的泯灭还是期望的达成?在我们塑造文学的同时,文学也在浇铸我们。既不可否认原生的晦涩性与四元素相互制约影响性,又承认自己的图景有轻狂的失真,不妨让体验走在言语之前。用不被禁锢的头脑去体味J.G.赫尔德的大海与风帆,并效杜勃罗留波夫,对无法言说之事保持沉默。
用在欲望机器上的生活方式体现个体的超越性,保持婞直却又不拘泥于所谓“遗世独立”的单向度形象。这便是华尔华兹为我们提供的理想期望范式。生活在欲望机器上——始终热爱大地——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