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讲一个故事~
有一种人,想忘忘不掉,想记却不愿记。悄无声息地被尘封在你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我想,江一宇对于我,我对于木之树,便是彼此生命中的这种人。
我有一个美好的名字—芷然。我内心丰富,性格沉静,但有时也很开朗。根据星座学原理,我想我完全符合金牛座的特点。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我无父无母也不曾拥有姓氏。我常常想,有了姓氏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我渴望将来某一天有一个人会把他的姓氏借给我,然后对我说:“以后让我陪着你。”
17岁是我遇到江一宇的年纪。第一次见他,是在中午去食堂涌动的人流里,他身材高挑,脸庞白皙,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只一眼,我便被他吸引。在他之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从遇见他之后,每一天去食堂的那段路都成了我最喜欢的路。下课铃声一响,我就会冲出教室,只为了能够完整的看他走完这段路,只要可以见见他,我就很开心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是我邻班的,我开始通过同学打听他的一切消息。
起初,我都是旁敲侧击,“听说你们班刚转来一个学生啊?”我假装不在意地问,同学说“他叫江一宇,很会画画。”我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他的名字,我想这个姓氏真好听。“在写什么?”某天我正写江一宇的名字时,木之树突然转过头来问我。“没什么”,我把写满了我心意的本子迅速收起来。“如果,圣诞节我送你苹果,你要吗?”“你送我为什么不要啊。送吧送吧。”我们从高一开始就是前后桌,交流方式一直都是这样轻松诙谐。“好吧。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送你了。”“恩,不过圣诞节早呢!”“也许过了圣诞,我就……”他欲言又止。“过了圣诞怎么了?”“就快过年了呗!笨蛋!放了寒假我去哪里损你啊?”“你真是…算了,本小姐最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那时候的我,绝没想到,过了圣诞的那个学期会如此难过。
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有一段横梯,像一座彩虹桥,将教学楼和宿舍楼这一对‘情人’紧密相连。我们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天桥。夏季的黄昏,我们都喜欢披着温润的日光,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吹凉爽的风,看和夕阳依依不舍分别的天空。而我从高二遇见江一宇之后,这些对我都瞬间失去了吸引力。站在天桥上从人群中寻找他,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我希望他某天抬头可以望见我,记住我的容颜。可是他抬过无数次头,眼里一次都不曾有我。有一天,我和领班的同学都在享受着天桥的微风,她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班的那个转学生啊?”“没有啊”我的脸一瞬间滚烫起来,迅速地低下头去不自觉地笑了。“看你那表情,还没有!我帮你告诉他吧。”“不用了,多不好意思啊!”“你可别后悔!”“恩…”
喜欢他就这样默默地进行着。当你心中有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人你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从没有想过木之树会喜欢我。“芷然,我弟弟喜欢你!”大概距圣诞节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某一天晚自习上木之树那个所谓的哥哥突然这样告诉我。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将他胡乱搪塞过去。“是吗?别瞎说了。”“真的,你可是他的初恋呢!考虑一下呗。”他的话让我失了方寸。“你快学习吧。别瞎说了。”那天,我把木之树和我之间的记忆放电影般过了一遍。因为心里有另一个人,便忽视了他对我的那些感情,即使他对我的好是那样明显。我很怕,怕他亲口告诉我,我只能拒绝,那么我也许就会失去这个朋友了。不安感在我的心头围绕着,像一大片阴霾笼罩着我,喘不过气来。
班里关于木之树喜欢我的留言越来越多。我开始躲着他,课间跑去天桥,他回头对我说话我也尽量不看他。下了晚自习就迅速走出教室,我尽一切可能地躲避着他。这段日子,我再也没有关于江一宇的更多消息了。唯一开心的事,那天中午我们在楼梯间擦肩而过,短暂地几秒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搭配白色的长裤和鞋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白玉般地侧脸,他是一个像日光般温润的少年。这也是我仅存的美好记忆了。
周一至周六,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事情,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班里死气沉沉,每一个人都像干涸的鱼,日日夜夜渴望着水的滋润。圣诞节的临近就仿若大雨将至前的狂风怒雷。在夏日这样的天气是很让人振奋的。我们似乎在漫天的书本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可是当我们终于得到滋润,我却像被雷击中了般失去了灵魂。平安夜的那天,我和同学顶着刺骨的寒风趴在天桥上。因为已进冬季,天桥上没有他人。“最近看不到他了啊?”从夏季到冬季,这个学期我一直注视着他,但是最近无论我怎么寻找都看不到他了。“他转走了。本来就是转学生啊,迟早是要走的。”我像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支撑,觉得无助,黑暗,悲伤…一大团东西滚成了一个大球向我砸过来。我躲不开也不想躲。
他走了,再也不会出现。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甚至不曾开始。那天晚自习下课后,木之树一把拉住我,把苹果塞进我的怀里,对我说:“别再躲着我了。答应过的,你会要的。”我呆呆地抱着苹果回了宿舍,打开包装,有他写给我的纸条。“芷然,明天晚自习后来操场见我一面,好吗?我会等着你。”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不仅失去了爱情,马上也要失去我的友情了。但是总该说清楚的。
操场的风很冷很冷,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比我高出好多,记得高一时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差距。“我喜欢你!在一起好吗?”他微笑着,如果不是我,看着这张线条分明的脸庞,望着这样温柔的笑,都会答应他的吧。我呆了几秒,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告诉这个我两年的朋友,我不喜欢他,有些残酷啊。“现在想不好也没关系,我下个学期就要去当兵了,等你高考完再告诉我也可以,我会等你。”他兴奋地说着。“我不喜欢你!”空气好像瞬间都凝固了,他的笑消失了几秒,我的头低下去了几秒。“拿着这些棉花糖吧!你一直喜欢吃。以后我不会让班里有流言,放心吧。”他一只手拿着棉花糖递过来。“我早就不喜欢了”他的手还是没有伸回去,我也不再说话,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他的手瑟瑟发抖。我捏了捏拳头,“以后加油吧。”转身走了,风打在我的脸上,可是我的心好冷。我失去这个朋友了也失去自己所谓的稚嫩的爱情了。
一整个寒假天气都是灰蒙蒙的,除夕夜和初一的绚烂的烟花也没有使天气变得明朗,它们留下的烟气反而使灰蒙蒙的天气更加阴暗了。这个假期我过的平静但很难过,心里始终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使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那么吃力。开学的前一天,木之树找过我,他说“我要走了,好好高考。”高三这一年,我发疯般地学习,同学调侃我“哎呦!江一宇都把你折磨成这样了啊!”是啊,我一辈子一次的初恋,可是我却只知道他的名字。以后也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他的记忆里没有我,可我却会把他放在我的心里一辈子。
我的高考成绩果然不负我这一年的汗水,我去了厦大,我梦想中的地方。我还是会常常想起我的初恋。大一开学那天木之树来找我,“我从部队偷跑回来的,祝贺你!!”“恩,谢谢!”“什么时候跟我还这么客气了!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别推开我。因为遇见你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他的脸在夏日的阳光下发着光,我们相视而笑。木之树,你真的很幸运,你的初恋在你面前,我的初恋…都不曾认识我。
之后我们没有联系过,一次同学聚会时,木之树没来。同学们说:“陪他的那位去了吧!”我才知道我曾经的朋友已经找到他的幸福,而我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为他默默祝福了。
我常常想,那个我只知道名字的少年,也许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学着绘画专业,有了一个贴心的女友,过着快乐的生活。虽然只是我的想象,但是我多希望这是现实啊!我的那个少年可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岁月静好。
其实在高考完那年,木之树曾问我:“木芷然好听吗?”我告诉他,我不想拥有姓氏。但那时我已经把江芷然写到了我的户口本上。欺骗他,只是不愿他难过。以后的路我希望可以以江芷然的身份走下去,这是我忘记江之宇新生的勇气。
江一宇定格在了我的青春岁月里,我定格在了木之树的少年记忆里,我们彼此铭记却永远不会再次相遇。初恋是最美好的记忆,对我们来说,即使未曾相恋,但遇见就是最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