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
悉达多去拜访商人卡马斯瓦密,他是一个行动敏捷、机智灵活的男子,头发已经花白,眼睛显得十分聪明机警,而他的嘴巴却现出贪婪的样子。
卡马斯瓦密认为悉达多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所以需要一份工作,因为沙门都是一无所有。悉达多说自己虽然一无所有,但并没遇到困难,是自己愿意过另一种生活,而商人也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卡马斯瓦密说他从不毫无代价地接受任何人,他要另一人为此付出商品,并询问悉达多会付出什么。
悉达多并不觉得奇怪,有人付出,有人接受才是生活:“人人都给人以自己拥有的东西。战士付出力量,商人付出货物,学者付出学问,农民付出稻米,渔人付出鲜鱼。”而他自己也拥有自己的能力,会思索、会等待、会斋戒。
对于卡马斯瓦密对斋戒的好奇,悉达多从容不迫讲述他的能力-斋戒。他从未因饥饿而感到不耐烦,他会静静等待,从不知饥饿为何物,也不会嘲讽饥饿。
卡马斯瓦密让悉达多读合同,并在纸上写一些字证明他的能力。悉达多写道:“书写有益,思索更佳。智慧有益,容忍更佳。”他得到了商人的认可,留在家中做客人,于是开启了他人世间的生活历练。
悉达多面对美食佳味并不贪心,他每天只进一餐,并且既不吃肉也不饮酒。卡马斯瓦密向他讲述自己买卖上的事,让他去看货物和仓库,指点他如何计算。悉达多认识了许多新鲜的事物和知识。他认真倾听,不多言语,与商人平等相处,他只是努力学习如何精确掌握商业规则,而它们的内容丝毫不能触动他的内心。
很快悉达多很快便参与便同卡马斯瓦密的商业事务,也有了漂亮的衣服和鞋子。他每天按卡马拉约定时间去拜访她,并很快就赠送给她礼物了。
他在卡马拉那里学习到很多。她指点他一切教育的根本,人不能光接受欢愉而不付出欢愉;告诉他每一个最细微处的秘密,都是为了唤醒他的求知的幸福!他在美丽聪明的女艺术家身边度过了许多极美妙的时刻,他是她的学生、她的情人、她的朋友。他在卡玛拉身边获得了生活的价值和意义,而不是在卡马斯瓦密的商业事务中。
商人很快让悉达多起草重要的信件和合同,并渐渐习惯与他商量一切重要商务。虽然悉达多对具体商业事务懂得少,但是悉达多在平静沉着方面胜过了作为商人的卡马斯瓦密,还有默默倾听的本事,以及深入到外国人中去的本领。
卡马斯瓦密说他不是地道的商人,却有秘密的诀窍,好像一个魔术师,有某种特殊本领。"他从事商业买卖永远好像是在做游戏,它们从来不曾完全进入他的内心,它们根本不能控制他,他从不害怕会失败,从不顾虑会遭受亏损。”
当悉达多成为卡马斯瓦密代理人后他仍是我行我素,漫不经心,不为生意的输赢而动心。他款待农民,给孩子礼物嬉戏,与人们交朋友,他得到了友谊和信任,即使生意失败了也会收获很多。
"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享受到了快乐,我没有因情绪恶劣、办事匆忙而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
悉达多心思不在生意上,他有兴趣的只是参与人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事业、手艺、忧虑、娱乐和蠢事,他过去对于这一切完全陌生,就像遥远的月亮。他轻易地达到了可以和所有人交谈,和所有人生活在一起,向所有人学习的目的,然而但他却融入不了他们的生活。如今他深切地感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和人们隔离的,那便是他的沙门苦行主义。
他看到人们像孩子或动物一样生活,为金钱和物质而奋斗,为某些事情而痛苦烦恼,他觉得豪无价值。他喜欢又蔑视这种生活。
他处之泰然地接受一切,穷人、富人、商人、小贩,他对待任何人毫无两样。许多人来拜访他,做买卖,诈骗他,听他教诲,求他同情,他来者不拒,他认为这一切纯属儿戏,而世上人人都是满怀热情从事这一游戏的,他也热衷于思索,和他少时热衷于信仰神佛和婆罗门一样。
然而他有时感觉自己离真实的生活很远,只是做为一个看客,观察着周围的人,从他们身上找到乐趣,他的心、他的生命的源泉却不和他们在一起。
某些时候,他很为自己的这种思想吃惊,希望自己能够摆脱这种思想,希望自己也能够满怀热情、全心全意地做一切每日必做的幼稚的事情,希望自己也能够真实地生活,真实地工作,真实地享受,真实地活着,而不是只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生活一边。
卡玛拉了解他,悉达多对卡玛拉说:"在你内心深处有一个僻静的避难处,某些时刻你就进去避难,让自己觉得像到了家里一般,我也会这样。但是很少有人会这样,虽然人人都能学会。"
这与聪明无关,大多数普通人,心智如孩童,都像一片片落叶,随风飘舞、旋转、摇摇晃晃,最后掉在地上。只有少数人在心中有避难所,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规律和自己的生活轨道。悉达多又想起了佛陀,这个他心中的完人。
卡玛拉与悉达多知心地交流,相互理解,相互切磋,他们是同一类不同的人。卡马拉说到了一定年轻会为他生一个孩子,虽然悉达多还不爱他。
悉达多说卡马拉也不爱任何人,否则不会地爱情作为一门艺术来经营。"像我们这种类型的人也许是不会爱人的。孩子似的人们却会爱,这是他们的秘密之处。"
悉达多会将目前的生活方式一直延续下去吗?
悉达多不懂经商,然而沙门修行的本领用在商业事物中却也游刃有余,他学习不注重表面而善于探索规律,并且能够沉着、倾听、沟通。
他游离在商业事物之外却在商业上挣到超出他使用的金钱。因为他站在更高的地方去找规律、了解人性,反而做得更好。
许多时候我们越是对着目标追求,却越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许做旁观者能更清楚地看到问题所在。
那些在困苦环境中学到的知识,修练到的心性都宝贵的财富!
愿我们也多一份忍耐和等待、且善于思考的能力,练就自己异于常人的本领,也许想要的很容易就会到来。
也许到时候你也会感觉到许多东西并不是需要的,而最终追求的不过是坚定的自己,可以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不被外来的风吹倒,按自己的轨道运行,而在心中也修筑一处可以避风、休憩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