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过户时,公证员反复核对文件,最后用红笔划掉附属条款里“阁楼永久封存”那行小字。
深夜第一次数台阶,十二级。可手机计步器显示十三。第三次数时,木质纹理里渗出温热的血,第十二级台阶上浮现半枚孩童脚印,脚趾朝下——像有什么从天花板被倒吊着拖下来。
昨夜监控拍到我在凌晨三点零四分爬行上楼,脖子以人类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对着镜头笑:“你看得见十三吗?”今晨我膝盖淤青,嘴里全是木屑和铁锈味。翻开阁楼地板,夹层里埋着七具呈跪拜状的骸骨,围成圈环绕着第十三块台阶大小的空白。所有骸骨的头颅都朝向空白处,下颌张开,仿佛在永恒尖叫。
刚才我用水泥封死那处空白。搅拌时发现沙砾里混着乳牙。抹平最后一块时,天花板传来弹珠滚落声——
一颗、两颗、三颗……
十二颗之后,漫长的寂静。
然后第十三声闷响砸在头顶,温热液体渗透木板滴落。我舔到嘴角,是咸的。镜子里倒映着背后墙壁,七道新鲜水痕正缓缓爬行汇聚,组成歪斜的血字:
“现在你是第八个台阶。”
头顶阁楼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和我童年录音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而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它们正慢慢融入木质纹理,变成某种固定的、向上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