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走了,在邻近除夕夜的傍晚。。。。。
姥娘的前半生用穷困潦倒可以概括所有,外公在母亲十一岁的时候去世,给姥娘留下了三个还不懂世事的女儿,膝下无子或许是姥娘一辈子的遗憾吧;在那个口粮短缺的年代,即便是外公在世的时候,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都会是一个奢侈却又每天都要面对的问题,外公走了,留下三个嗷嚎待哺的女儿,一个因为过度思念老公而精神恍惚的姥娘~后来我的母亲跟我说,那个时候特别害怕看到别人家的炊烟升起,因为那代表着吃饭的时候到了,母亲要和阿姨们拿着一个茶缸去一些舅舅家,邻居家乞讨一些残羹剩饭,在那个年代贫穷虽是大家都面临的灾难,可是人们的思想却健康而纯朴,姥娘的娘家,隔壁的邻居,远房的亲戚每每家里有多余的口粮都会给姥娘家送一些,所以姥娘是不幸的,却又是万幸的。。。。这样过了几年后,大姨成婚,姨父就把姥娘安置了自己家里,现在的姨父佝偻着腰背,但是我想几十年前的姨父必定是伟岸的,不管是体魄还是灵魂!
记事的时候,姥娘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姥娘步履矫健,心态特别温和,对待每一个来家里的人总是笑脸相迎,还会滔滔不绝的说起她的那些陈年往事,每当我淘气的时候,姥娘总是慎怪的说着“哎,一点不像个小闺女的样子,以后可咋办哦”,我总是不去理会姥娘的唠叨,跑到她房间去翻零食,母亲自然不会断了姥娘的点心,芝麻棍,姜片,麦乳精是姥娘房间的标配,每当我偷吃的时候,姥娘总是咧着嘴乐着,嘴上还说着“看我跟你娘说,你等着讨打”这句话被姥娘无数次的重复,也无数次的被推翻,和姥娘的感情也应该是在那几年日益剧增的吧……
后来,我去了上海,和姥娘的祖孙爱也就残存了每次通电话的那几分钟,记得每次让她接电话的时候,阿姨说她总是不接,其实不是不想接,而是她感叹与现代科技的发展,和羞于自己不会接电话的无知~我总是和她开玩笑地说“姥娘啊,你叫我啊,你叫我名字我可能就会在电话里面出来了啊”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笑的不知所措……有时间回故乡的时候,第一个去看的人肯定是姥娘,哪怕只是待一会,而每次最让我在几个哥哥姐姐面前值得炫耀的是不管什么时候,姥娘都会把我辨认出来,口齿不清地说着“小珍,回来了妮”。。。这句话几乎成了姥娘看到我的开场白。。。。
11 年回家,姥娘的生日:我为她订了蛋糕,父亲叫了大姨,二姨两家来为她在饭店贺寿,那次姥娘高兴坏了,印象当中姥娘第一次喝了酒,喜笑颜开,父亲说值了……当点燃着蜡烛的蛋糕推门进来的时候,姥娘高兴的像个孩子,她一脸兴奋的对阿姨们说“看这蛋糕,多俊,得一块五吧”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马上就不自觉的留下来,姥娘的金钱意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贫穷是她一辈子想摆脱却又摆脱不掉的记忆。。。。
姥娘走了,带着所有人的眷恋,阿姨说吃好午饭,姥娘想喝杯糖水,喝水后就睡觉了,然后就没有再醒过来。。。。近百岁的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入土为安了吧,姥娘走了,在邻近除夕夜的傍晚,因为风俗,没有任何的吊唁仪式,入棺下葬…………姥娘,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