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大一的同学,大二重新分班就不在一个班级了,但是还在一起上课,那年正是大家努力考研的时候,2014年国庆,她突然病了。在所有人不敢相信不能接受的时候,她离开校园去了北京治病。经过2年的治疗,她从新回来了,上大四,我还在学校,已经是研二的学生了,今天突然见到了她,便什么都忘下了,立即拉她进了我通常都是一个人的办公室。
丹丹现在很瘦,原本跟我体型差不多的,现在我还是100斤,她只有80多斤。见到她很开心,我对她病好之后的一些变化和看待问题的想法特别感兴趣,总觉得从生死之间走过的人会对人生有很多新的认识,所以我就着这好奇跟她攀谈起来。
记得以前她就是个很乐观又可爱花痴的小女生,现在她依旧乐观,可爱,却不再那么花痴了,她说觉得自己以前特别傻。我们聊对很多事物的看法,想法,她说她的很多病友生病之后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的喜欢烘焙就学做各种糕点,有的喜欢做饭就学起做饭,甚至有的想找小姐,就找去了,这一些我觉得我都能理解,这是我们应该有的对他们的人格和生命的尊重。她给我说她很多病友的故事,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都有,有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也有帅帅的男生,也有几十岁的中年人,也有三四十岁依旧过得潇潇洒洒的女青年,还有清华的博士...有的病之后爱人不离不弃的,也有的病之后就被爱人放弃的,她说她能够理解,还说治病的那段日子其实过得很充实。
最开始我不敢多问她的治病经历,怕勾起她过去那些痛苦的经历,但是我发现她真的比我想象的勇敢,她说那些经历都是带着顽皮的口气,没有眼睛湿润也没有一滴眼泪,这让我很惊讶,因为我觉得我做不到。重度化疗的时候,她曾经皮肤干燥,褶皱,发黑,她说像个老太太,还开始掉头发,掉毛,眉毛、眼睫毛、汗毛都没有幸免,她说头是黑黑的,光光的,特别好笑。后来又开始用各种激素,脸肿的像圆盘,又开始浑身长毛,长胡子,黑黑的毛,满脸都是,胳膊,手,都一样满是黑毛,刚长出来的头发也是卷卷区区的,她说,那时候她的睫毛可长了,像假的一样,她还期待那长长的睫毛不要掉。看见她现在有白白的皮肤,正常的汗毛,不禁替她感叹这样真好,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
再后来我们就什么都谈,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骨髓移植的知识,让我对骨髓移植有了很多新的认识和看法,骨髓是必须亲人捐的,而普通人能够捐的是造血干细胞,像抽血一样,对人体伤害很小。突然很想去中华骨髓库留下样本,万一真的有用的到自己的那一天,希望自己能救活一个跟我有缘的生命。她的骨髓和干细胞都是她弟弟给她的,那是只有 11岁,医生问他,你想不想救你姐姐啊?
想。
那你怕不怕?
怕。
一个可爱又勇敢的孩子。
她给我讲她她非常想做的很多事,她想去很多没去过的地方看很多没有看过的风景,尝很多她没有尝过的美味,尝试很多很多不曾出现在她以前生活中的新鲜事物。她说她感激每一天的生命,每一天都能做很多很多事情,看到很多人每天上班没有热情,呆呆的熬到下班,下了班就抱着电视和手机度过几个小时,上床睡觉,这样的日子真的过得太可惜了。
感激每一天的生命,第一次最真切的听到面前的人说出这句话,我很感动,很开心,那一刻,很羡慕她有这样的心情和想法。
再后来我们就什么都聊,从兴趣到想法,从过往到现在,从同学到感情经历,什么都聊的来,画画,彩铅,水彩,钢笔画,她爱的手工,她织的小包,卡包,杯垫,以前同班是同学们做的傻事,他们现在的情况,订婚了,工作了,上研究生了... 她之前的男朋友,她曾经喜欢的人,我和我男朋友的相识相知,太多太多,我们也是第一次发现居然有这么多的共同话题,我也很意外自己记得她曾经那么多的故事,还有她生病期间发的所有状态,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爱记事的人。
晚上我跟她一起吃了饭,吃饭也一直在聊。吃饭之前陪她去拿了一个快递,是她买的毛线,准备织喜欢的钱包,杯垫。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起拆了快递,拿出了各色的毛线团,她让我选了喜欢的颜色,要织一个卡包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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