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早晨,我闲来无事,在群聊的时候听到阿若提起,她说现在武汉流行的白酒换了好几种了,白云边的酒,小时候的记忆,她也好久没回武汉了。
我回复她,黄鹤楼的烟,红的、蓝的、白的……鹤楼的酒,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哈哈,都被黄鹤楼冠名了,不过对于酒的年份我都是瞎写的,没有研究,但是买过,越陈越香,越陈越贵就对了。
忽然间,一段关于“白云边”和“拜年”的遥远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沿着记忆的方向走去,我就想起了儿时背着书包和堂哥表弟们一起去拜年的时光。书包里装着的就是当下的拜年老四样:肉、酒、烟、糖。
拜年的肉叫做礼肉,一般也才两斤左右,礼肉的特点就是,要有类似帽子的搭一小块肉穿在顶端。
拜年的酒就是白云边了,至今还记得那个包装盒,上面好大一个“楚”字,当年的劳动课我还拿它制作过跑马灯,形象着实深刻啊;好像后来也有叫稻花香的,外包装有“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字面。
拜年的烟除了两块五的硬楚龍乡我就只记得黄鹤楼了,颜色众多,各色各样。
那时候的拜年,出门不好打车,效率贼低,一天拜一家。住山腰的,还能顺便爬个山,看看山里的景色。
我记得去大姑家的山路上有片茶果树园,我只认得茶树,很好奇茶树上怎么会结这么大的果子,开着的是红茶花,煞是好看,在此之前我认识的茶树都是开白花的。
还得经过一个林场,林场里栓着几条恶犬,凶悍无比,每次经过都能听到它们的狂吠,直冲耳膜,听得人心里直发怵。
林场屋后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
整条进山的路都是蜿蜒盘旋绕着弯,崎岖不平,另一侧是山崖,深沟险壑的,如果开车走真是惊心动魄,只要一不留神,有可能就葬送在这荒郊野外。
那时候的我们总喜欢走陡峭无比的山路,那是一条自己走出来的路,扶摇直上地爬,那时候精力旺盛,永远活力满满朝气十足的,还都有着一丢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探险精神,越刺激越好玩。
爬过第三重最陡峭的山接近目的地时,一下子出现一个大空场,平平整整的好大一块,豁然开朗,颇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远远就能看到最中央那一棵参天大树——百来年的迎客松,告诉着我们到了!
手拉手围着树干测量树径长度是那几年每年来此拜年的必做仪式,人最多的一次,六人,依旧未能抱个满圈。
到亲戚家时通常都快接近中午了。现在来看,就算不紧不慢最多不过个把小时的路程硬是被我们一路玩耍着走了三个多小时。
亲戚家一般都是先酣来几碗撒着白糖的甜酒,大多数时候每个碗里都会有一个荷包蛋,正宗的蛋酒。午饭时候,会有吊罐里早就煮好了的新鲜或是腊肉。
吃过饭后,相约着去屋后头玩耍。亲戚家的屋后是一大片竹园,在这里我们也有一个年年必做活动——最大的那棵竹,我们每人都在上面刻过字,而且是年年加新,哎呀呀现在想来那棵竹子真是好惨!
园子里的竹笋到处乱冒,竹笋又长得超快,一天能窜两三米高,到处都是新鲜的小竹树,我们看上的那棵最大的竹却好像停止了生长一样,每每都能查阅到去年的真迹。豆子表弟那会估计还不会写字吧,画了一个大恐龙蛋,菜篮子的逗比语录我每次都喜欢大声地念出来,“等我有钱了,要买一箱的辣条,一打的擦炮!”“打倒小日本,打倒老师,打倒作业!”“N再惹我要和他绝交!”“放假一百天!”这都是些啥?
我好像就刻了两回,都是xx大王到此一游!噗哈哈~
我直想大笑三声,天哪,我好中二!
拜年的走亲访友行程里,通常大姑二姑小姑家的,都是我们这些读小学的堂兄妹背着书包去拜年。而大姑二姑家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姑表哥,那时候都已经成婚生子,小毛孩也才不过两三岁,还那么小,我们彼此对视着,懵逼对懵逼。从小毛头惊恐不安的小眼神中,我们似乎读到了“恶意”,就是我们不该闯进他的地盘里捣乱的这种感觉。
可我们何尝又不是局促不安呢,毕竟再怎么自家里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张狂闹腾,进了别人地盘都得收敛性子藏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
偏偏,老姑爷总是超乎寻常地亲切,好大一顿家长里短嘘寒问暖的关切询问,这都不算完,他还特喜欢问候我们的功课。
通常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就在火塘边坐够了,按耐不住地想要起身,出去疯。我心里更惦记着进姑家路口的那棵杜仲树,大树杈低低的,最适合攀爬了,而且有三五个分叉,能坐好几个人。
买上一包小辣条,坐在树杈上,晃动着脚丫子,最是惬意。最狠的算是菜篮子了,他喜欢躲在树上,朝路过的行人丟擦炮,不过他只敢吓小孩,吓到人了还会得意大笑到忘形。
最后总是在姑姑的呼喊声中,回去吃饭。
至今回忆起记忆里那些泛黄而又鲜艳的画面,我仍旧会不禁嘴角上扬。
可现在呢,过年再也不见了那些年岁里的热闹和快乐。如今的过春节和拜年,也早已没有了当初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