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裹紧身体的寒冷。扑进自己呼出的白气里。
仿佛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老师在前面报着成绩,名次,分数,而我坐得越发僵直,僵直,僵直。冬天的寒冷突然就钻进领口,很疼。脊背发凉,想钻到地底下去,无法思考,只觉得很冷。
再回复意识时,就坐在了自家的书桌前,孤灯夜挑。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这样呢?我胡乱地在一堆纸张,书本中翻找,可是什么也找不到。往后仰去,躺在座椅背上,看着面前有些狼藉的书桌,缩进黑色外套里,好像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又是一败涂地,看见我已经执着不下去。
书堆和地心引力抗争了一下后失败了,整个结构开始散架。有些简陋的自制书签从黑红交叉的书中滑落。那上面的字是我不久前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写的:
“我要荣耀为我臣服。”
于是相貌俊俏的法国牧师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黑色道袍的衣角从桌沿滑落:“这就要放弃了?”
我看着那张书签,抹了一把眼泪,又拿起笔来。把纸张重新整理好,展平折角。再从头开始一次,再算一次,再想一次,再读一遍题,再打一次草稿。水笔换铅笔,铅笔落在纸上。过于用力了,划破了纸张,昏黑色的铅迹和铅芯折断的声音猛刺了一下大脑,眼泪又落了下来。再厚实的玻璃窗也挡不住冬天的三叉戟,它从背后刺进来,又冷又疼。身边的法国牧师从书堆中抽出那本黑红交叉的书,把那张书签重新插回书里,硬纸与软纸相撞,软纸有些倔强地“刷刷”作响。
扭头,看着那本夹着书签的书。我早已看过一遍《红与黑》了,这是第二遍。书签在书里藏了一大段,只露出“我要”两个字……我要做出来这道题,我要做出来很多题,我要考很多高分,我都要。
我答应自己的,我要。
于是再提笔。用笔点着字看题,一个字一个字,一句话一句话,一行一行……我想让他们看到我,我想让他们刮目相看,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也可以……他们突然闯进脑海,他们说:“不, 你不可以。”
你做不出来这道题,你想不出来这道题,你做不出来很多题,你想不出来很多题。懊恼,无措,烦躁涌到喉咙口猛扎了一下我,又化作滚烫的泪水坠落。
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把书放到我的面前,把书签抽出来一点,那上面顿时有了四个字:“我要荣耀。”
我不要他们,我要我自己的荣耀。我答应我自己,要荣耀。
看了一眼时间,我思考这道题的时间似乎太久了。翻页,做下一道。
用红色的热情和黑色的决心点燃梦想吧。
终褪去这一身黑色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