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1976年念大学，那时候招娣已经1岁，阿联在矿上工作，离家一百多公里，把招娣留给了奶奶。翻身家穷，翻身上学的生活费是阿联支应的，招娣要喝奶，阿联托人给买了一大三小四只山羊养在婆家,挤奶给招娣喝，平日里还要捎钱给婆婆，好生照看招娣。
阿联自己念书不上心，对翻身却是一往情深，每个月坚持寄生活费，并保留汇款存根；阿联隔段时间寄钱给婆家，照顾年幼的招娣，有时候是婆婆直接跟她要，家里太穷，吃饭问题一直没解决，开春的时候就会闹粮荒，婆婆就捎话到矿上跟阿联要钱，阿联顾及招娣，每次都有求必应。
阿联矿上虽说挣得多一些，找她要钱的人也多。阿联是个坚韧的女人，发了钱先尽着翻身和招娣用，常常是所剩无几，还要准备着时不时支应婆家的那个无底洞。矿上福利好，吃得比村里人家好，不仅能吃饱，还能吃上细粮，有劳保，衣服手套、洗漱用品一年发好多次，阿联自己吃不了用不了的，都留着，休假回家的时候一股脑拿回婆家。婆家有一大家子人等着用呢。五个小姑子，一个小叔子，最小的小叔子只比招娣大5岁，还是个淌鼻涕的小孩子。
阿联和婆婆住在一个院子里，婆婆住东屋，阿联住西屋，两间屋子布置差不多，就是一张大炕，两节红躺柜，再加一个烧炕的灶台。房子是土坯的，地是青砖铺的，村里普通人家的陈设。院子里跑着鸡，土院子，到处拉的都是鸡屎；院子西北角是羊圈，每天下午四点多羊回来了，院子里一片热闹，热闹过后又是一片狼藉；院子西南角是马圈，里面养着一头骡子，种地用；猪圈在屋后，常年养着两头猪。
阿联的公公婆婆是手懒的人，一大家子11口人，没修一个厕所，家里人上厕所都是翻墙进猪圈，与猪共用猪圈，直到三十年后公公去世，婆家人的厕所还是猪圈。平日里还好，总能找到一片能站得住脚的地方上个厕所，下雨下雪的天就麻烦了，泥和粪混在一起，夹着一泡屎，找不到能站脚的地方。
公婆都不是干活的好手，工分挣得少，阿联的钱不够婆家使唤，公公就到队上去借钱借粮，一年下来，阿联还要替翻身打婆家欠下的这些饥荒，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阿联又要养娃、又要供翻身上学、还得帮衬着婆家那个落破的家，抱怨渐渐多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