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走上的这条路。
兴许是第一次被夸奖,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真不错。
然后,一直想维持这种感觉,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可以说,多年前,对于一个少年而言,虚荣心和存在感是可以画上等号的。
那点卑微的虚荣心,那点卑微的存在感,我从来没有正确的认识过它们。
哪怕,曾经我在那么多的书里看见过它们,我以为我懂了。
我从人群中去分辨它们,从别人身上去读它们,我以为我懂了。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身上真的可以没有它们,我不需要它们证明我的存在,我不需要所谓的虚荣心。
殊不知,这是另一种虚荣,和我所见过的虚荣并无差别。
就像人人都在强调自己的个性,我不过是换个方式去强调。
一、
我相信,我这样的人的并不少。
与世界格格不入,与人群格格不入,害怕热闹,同时也在内心里渴望融入生活,并不是真的希望被孤立。
只不过我想要的,不是常人想要的罢了。
就像朋友说的,我不够纯朴。
纯朴是建立在真实之上的,而我总是漂浮在虚空,我自然算不得什么纯朴。
我对于生活中,很少提出自己的需求,我总是向内求索,我以为这样便可以轻易满足。其实不是,我只是在逃避。
如果我真的满足,我完全不会避讳去谈生活,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我真的满足,我完全不需要去向内求索,甚至不需要求索;我并未真的满足,这些不过是我在逃避罢了,因为求而不得,因为无力,也因为无奈,而逃避着。
就像我不曾经历过的事情,我就那样武断的评判着。
我以为这是有主见、有思想、不盲从,是独立思考,并不是。
更多的不过是自以为是,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二、
我就像那个在遇到危险时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确实能够给我带来短暂的快乐,长期以往,我甚至感觉到享受。
对,它躲避危险,并冷静地安慰自己危险并不存在。
只是,如果它真的觉得没有危险的话,为何不抬头看看呢?
因为,它也只会躲避而已。
遇见危险,它从未勇敢过,只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智者,扮演上帝。
借助那卑微的掌控权,自私的,怯懦的给自己的头脑继续灌输着自己是上帝的思想。
这是另一座虚空。
只属于怯懦者的虚空。
它在此遨游,并不享受,只是,也并不感觉难过。
它就这样,一直在虚空浮着,漂浮了好多年,最后这成了它的避难所。
外界干扰不了它,自己也不愿走出去。
直到某一天,它自己也忘了为什么要以这样的姿态,要这样活着,甚至它忘了自己应该怎样活着。似乎,活着就是活着,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答案。
只是,好像某些东西消失了,跟随着生命一起流逝。
三、
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凭借着头脑中,那些简单的、模糊的、单一的、无意义的思想,被反噬着,生活成了一滩死水。
是的,曾经我年复一年地将这些含糊不清的思想视为珍宝,与其朝夕相处,并将自己的全部精力与生命都奉献给它,一切都以它为中心,与其共生,以其为本,直到这思想融入血肉,我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它,哪个是自己。
直到某一天,我醒来后发现,它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踪影,我生命中最精华的部分也从此不见,我只剩下,不,我什么也没剩下。
忆起往昔,我没有往昔,我什么也没有。
我将不再感觉到自由,不再感觉到生活,不再热情,不再青春。
这是多么匮乏的青春呢?
这是多么匮乏的生命呢?
我在虚空漂浮,我将不再感觉到自由。
我从虚空跌落,回到人间,有点失落,也有点空虚,但好像脚着地的感觉挺不错的。
谢丹儒
2019年12月于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