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一场遇见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浴室里雾气朦胧,碧云将胖嘟嘟的男婴从浴盆里捞出来,塞进裕巾袋里。

再帮他擦干身子,换上纸尿裤,并穿上一套连体睡衣。

刚满半岁的儿子,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一声不吭地任她折腾,躺在柔软舒适的小摇床上,自顾自地吮吸着大拇指。

当他看见妈妈手里拿着奶瓶走过来时,乐得手舞足蹈,小嘴吧唧吧唧个不停。

不到一盏茶时间,宝宝抱着空奶瓶,在妈妈的催眠曲中,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碧云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忍不住在那张红红的小脸蛋上又亲了亲,从他粉嫩小手中抽出空奶瓶,起身离开了婴儿房。

天渐渐地暗沉下来,她来到走廊,发现大儿子春卷的房门虚掩着,他正坐在书桌前,在一盏明灯下看书写作业。

碧云抬手在门上敲了敲,“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春卷见到妈妈,便礼貌地站了起来。

“作业写完了吗?早点睡吧。”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桌面上堆满了书本。

“快了,还有一道数学题。”春卷低头收拾着桌子,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春卷长得白白净净,五官轮廓线条鲜明,刚刚过了十岁的生日,个头却不小。

虽说已近深秋,但室内温度却停留在30度以上。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一条蓝色格子短裤,但脸上却挂着汗珠,后背湿了一大片。

“你咋将空调关了呢?”碧云说着就要去重新打开。

“不劳烦妈妈了!真的不用开,我不热。”

“阿欠!阿欠!”他一连打了一几个喷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捂着嘴,免得星沫喷到妈妈身上。

碧云见他满脸通红,没精打采的样子,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好烫啊!你发烧了。”她话说了一半就跑了出去。

“老公!培克!你快点来看看,春卷生病了。”

培克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喊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背着春卷下了楼,开着车向医院飞驶而去。

碧云站在阳台上,看着父子俩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颇感内疚。

自从小儿子的出生,她们似乎忽略了春卷的感受,对他关心也少了。

春卷机灵又可爱,他明知道自己不是碧云亲生,但是他心里一直对他们充满敬意。

在碧云心中,她一直把春卷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她和老公还有他们的家人,也一直认为是春卷给带她家带来的福音。

碧云三十岁才与培克结婚,由于忙于各自事业,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收入突飞猛涨,碧云年龄越来越大,她身边的朋友比她还年轻的也都有了孩子,于是她慢慢地也开始想生。

特别是碧云的父母探亲一直都在耳边唠叨催生。

“你也该生个孩子了,年龄越大怀孕机率越低。”她有时不敢往家里打电话。

她老公培克到是无所谓,“我没关系,孩子有缘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其实他更喜欢过两人世界。

她们结婚快十年了,碧云一直都没怀孕,她怀疑自己生理有毛病,去医院检查都说一切正常。

妇科医生还打趣地对她说,“你生十个都没问题,”可是她却连一个也生不出。

她本想也许这辈子与孩子无缘,她彻底放弃了。

但是自从她收养了春卷之后,看见小春卷那么讨喜,于是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春卷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她竞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更没想到在四十岁的时候还能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想到那些已过去的种种,不仅又勾起温暖的回忆。那年小春卷来到她家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年夏天,她如同往年一样,将家里的旧衣旧物捐赠给红十会。

这种红十字会提供给市民的旧物收集箱,分布在各个城市和农村,每个角落随处可见。

她开着一辆红色小轿车,来到离她家不远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这里一排摆放着几个体积宠大又笨重的箱子。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袋子塞进约有一人高的滚动传输筒内。

正在吃力地往上推手柄,突然看见一颗圆滚滚的小脑壳,从旁边收集箱里探了出来。

“哎哟喂!”她大喊一声,一下跳到了马路中间,袋子又滚落了出来。

那小脑袋马上缩了回去,暂且没了动静。

碧云用手捶了捶砰砰乱跳的胸口,稍作冷静后,她环视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

开始寻思要怎样引他出来,即刻想到了一个恶作剧。

她干咳了几声,双脚在原地踏着碎步,“咯蹬咯蹬”地一会儿重一会儿轻,持续了几分钟。

之后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隐密的地方,并密切注视着搜集箱的动向。

这个小机灵鬼还真以为,那个漂亮的夫人已经走远了,他慢慢地伸头看了一眼,才颤颤惊惊地爬了出来。

他刚落地,碧云飞速地窜到了他面前。

眼前是个满脸乌漆嘛黑,又瘦又弱的小男孩,被她吓得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碧云蹲在他面前,并慢慢地试着想拉他起来。

小男孩惊恐地双手反撑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往后挪动着身子。

“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碧云慢慢地靠近他,慈眉善目地问道。

她微笑中透着柔情,小男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点也听不懂她说的话。

但心里却感受到了那份母性的善意,胆怯也渐渐地消失。

他张嘴发出一个“妈妈”的声音,他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碧云听见他的叫声,心里顿时一阵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她伸手拉他站了起来,并用纸巾替他擦拭面部的污垢。

“走!咱们回家。”碧云满心欢喜地载着小男娃回到了家。

“收养他?你快断了这个念头吧。”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高大又健硕的中年男子,圆睁着一双蓝眼睛,对着她咆哮。

“老公!你静下来听我说,”碧云从未见过他如此反常。

“我们先试试与他相处,实在不行的话再送他走。”

她走过去温柔地挽着老公培克的手臂,并耐心地解释,并试图说服他。

“我不想听!也不想尝试。”他甩开了她的手,铁青着脸,嘴撅得老高。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这个小乞丐,衣衫褴褛,脸蛋脏的像只小花猫,身上的味道比牲口粪还臭。

“我的天哪!我可受不了这个小东西。”他捏着鼻子站得远远的,心里窝着一团火。

小男孩被他看得汗毛竖起,吓得全身直哆嗦。

他紧紧抓住碧云的手不敢放开。

那双茶绿色眼睛,不时地从她的身后偷偷探出头,望着饭桌上盒子,肚子咕咕地叫。

碧云转过身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心里好难受。

那黄不拉几的头发,又短又硬像刺猬,额前留着一揪长发,像线绳似的垂到面颊上。

“老公,我求你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乞求地看着他。

碧云见他一言不语,又接着劝慰道:“咱俩等会再谈好吗?我先带他去洗个澡。”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态度也明显好转。

“好吧!那我带他去洗。”他眼神游离地转向小乞丐,并扯着嘴角勉强地朝他笑了一笑。

接着他伸手提拉着小男孩的衣领,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浴室。

“老公,帮他洗干净点。”她诡异地笑道。

大概过了半小时,碧云从厨房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水饺出来。

只见小男孩身上套着一件,又长又大的白色细格衬衫,低着头用舌尖一点一点地,舔着掉在桌上的春卷碎屑。

碧云见状加快了步子走过去,将水饺碗放他面前,把掉在地上的快餐盒拣了起来。

小男孩️一下闻到了香味,二话不说,接过碧云手中的刀叉,毫不客气地叉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

“慢点,别烫着。”她凑近碗边不停地呼…呼地吹着凉风,清汤在碗里打着卷儿,饺子一点一点变少。

“晦!小子!我真的好羡慕你。”培克不知啥时候从哪儿蹦了出来,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

碧云这会儿没心情搭理他,一直看着小家伙把饺子吃了个净光,然后才走到老公面前。

“亲爱的!我们去里屋谈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唇上给了一个香吻。

小男孩打了一个响嗝,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用衣袖擦了擦嘴。

他转身看见俩人已离开了屋子,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有点摸不清方向,一条小巷似的过道,两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

他按着顺时针的方向,一间一间地找,厨房和餐厅是一个门,浴室和厕所紧挨着,书房是单独一扇大门,一面墙隔出玄关鞋柜和一个大杂物间。

他看到每扇门上都张贴着图标和指示牌。

当他走到过道的尾端,看见一个两米宽的楼梯口。

他摸索着继续往楼上走,二楼的过道设计很现代,墙上挂满了壁画和彩塑艺术作品。

他好奇地这看看那摸摸,不自不觉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停下来四周瞧了瞧推门进去。

好大的一间房,四壁都是高及天花板的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书。

碧云不薄古人也爱今人,现代和当代出版的中英文书籍,还有许多中文字幕的经典书籍,包括了红楼梦等四大名著。

挂在墙上的一组吊柜里,陈列着精致的工艺品。

他看见一本喜欢的儿童画册,他不由地踮起脚跟伸手去拿。

“叭”地一声,一个青花瓷瓶从吊柜上掉了下来,他吓了一大跳,还尿了一裤子。

碧云夫妇俩都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一阵风似的跑进了书房。

“哦!我的天哪!这是我最宝贵的收藏品。”培克两手抱着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地碎片。

碧云默不作声地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将碎片拣起来,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老婆!我也求你,明天就送他去孤儿院吧。”他大声地喊叫着。

“真聒噪!”碧云瞟了一眼这个大嗓门的男人,甩头离开了屋子。

小男孩看见她脸色极差地走出了书房,再偷眼瞧了一下那个呆站着的男人,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他的厌恶。

他知道自己又闯下了大祸,害怕地一下叭到在地上,乘培克不注意,便悄悄地爬出门口。

他很快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看到一个通向花园的侧门,他跋腿狂跑出去。

一阵清凉的夏风拂过脸颊,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夜色真美,他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不仅心有余悸,幸亏自己跑得快。

他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游荡,走到了一个拱门前,上面爬满了黄色玫瑰。

透过摇曳的花枝,看见一排竹子围成的蓠芭墙。

隐约可见里面有一幢古堡式的小屋,旁边是一个宝塔型的葡萄架。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门上方挂着一块凌型长木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德语。

他看不懂那些文字,也不感兴趣,只想找一个辟风处睡上一觉。

他见门未上锁,用手碗用力撞开了铁门。

“哇!我的天哪!”一个夸张超大的温度汁竖在门边,不仔细看倒像个站岗的稻草人。

满屋排列有序的酒架上存放着经年藏酒,陈列柜里的红酒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他惊讶地呆楞了一会,酒瘾也涌上头来。

碧云从餐厅回到家已是晩上十点,一进屋她就挨着房间找小男孩,不见他的身影。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跑到灯光如昼的院子里,前前后后搜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他。

她沮丧地伫立在花园里,从窗户看向书房,里面灯火通明,看见培克的影子在晃悠。

她气呼呼地正想去找老头评理,刚转身下意识地发现,有一丝微光是从酒窖里透出来。

碧云讶异地靠近酒窖,见大铁门紧闭着。

她推开门后,一阵风吹过,酒气熏天。

果然是小家伙,喝得酩酊大醉,已不省人事,手里紧握着一个打火机。

碧云吓得脸即刻变成了青铜色,吹灭了身边流泪的残烛。

“你醒醒呀,你别吓我啦。”一把将他抱住,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湿漉漉的衣衫都能拧出水来。

“这小子太放肆了,都是你对他太慷慨。”培克也出现在这里,嘴巴念叨着。

“你闭嘴,赶紧叫救护车。”

他见事态严重,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进屋内拿起手机拨号码。救护车一路呼啸奔驶而来。

碧云紧跟着单架上了车,并配合救护人员对他实行抢救措施。

“不会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双手合十在心里反复默念着。

由于喝酒过量引起酒精轻度中毒,经过医生及时洗胃治疗,他已脱离了危险,但需留院观察一晚。

“请问你是他家长吗?把孩子医疗卡给我,办理入院登记手续。” 护士拿着平板电脑走到倩姐面前礼貌地说。

“他…他的卡还在办理中,可以先用我的吗?”倩姐难为情地去包包里找钱夹。

“这是肯定不行的哦!”护士小姐摇着头说。

“那怎么办呢?”碧云无奈地看着她。

“我去找院长聊聊,让他宽限咱们几天,”培克紧赶慢赶地来到了病房,也听见了她俩的对话。

“请你们安静一点,病人都歇息了。”医生听见走廊传来的嘲杂声,便走了过来。

“刚送来的病人是个孩子,没有医疗卡,”护士向医生解释道。

“医生,这孩子是我刚领养的,手续正在办理中,”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只能现金支付。”医生一副无可耐何的样子。

“那只能这样,我去刷卡付款。”碧云看着老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小男孩醒来后,一眼就看见了她正趴在床头柜上打着盹儿。

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一片白色的床单上。

他想爬起来又怕吵醒她,于是又闭上眼睛装睡,内心十分愧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晨曦微露,朝阳从玻璃窗反射到倩姐的脸上,她一下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发麻的双手。

小男孩正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见她醒了便对她咧嘴一笑。

碧云看他笑起来挺好看的,那口牙齿要美白一下就好了。

“小家伙快起床,”她站起身来伸了一下腰,又摸了摸他的小圆脑袋。

小男孩出院之后,倩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身边。卑尔克态度也有所改变,并主动地亲自去办理收养手续。

“老婆!帮他取个什么名字呢?”他征求着她的意见。

“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碧云笑盈盈地说。

他闭上眼睛,摸着后脑勺想了想说:“那就叫他Robert罗伯特吧,因为他特别喜欢吃你做的春卷,小名用中文叫“春卷“你看怎么样?”

“好啊!棒极了!”她十万个赞同。

一般来说收养的手续很繁琐,虽然他父母在战争中丧生,但他们还得辗展多个城市去他出生地收集资料。

夫妇俩不辞辛苦和不畏麻烦,几经波折终于成为小春卷的养父养母。

碧云的餐厅遇到了危机之时,生意每况愈下,她不惜放下身段,在碎片时间去帮老年人清理垃圾,洗刷地板,每天工作小时。

尽管如此,她的头发也会梳得一丝不乱,每天会化淡妆,时刻保持干净整洁。

她对儿子说:“越是艰难,越要有强大的毅力。

但你不必太过介意这件事。我付出劳动,获得报酬,并不觉得难为情。

除此之外,她会不定期地带儿子去看画展,听演奏会。

有了艺术,再艰辛的生活也有了值得热爱的理由。

小春卷受母亲的影响,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在学校他努力学习,在家帮忙做饭打扫房间。

她们也竭尽所能地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希望他能够过上优渥的生活。

除了对的依赖之外,他也渴望得到养父的认可和喜欢。

小春卷不否认养父在他心中是一个可怕又可敬的人。

他高大、英武,有着一双黑天鹅绒一样的眼睛,翩翩风度更吸引了他。

碧云的中餐馆离住宅不远,车程十分钟。

座落在老城闹市中心,这里宾客盈满门,熙熙攘攘人群中有许多的游客。

第二天碧云带着小春卷去了餐厅,她们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了窃窃嘲笑声。

“又不是亲生的,得瑟个啥呀。”几个女服务低声议论,男厨竖起耳朵在一旁偷听。

“不是亲生的又咋了?碍着你们啥事儿了。”她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碧云让小春卷去游戏厅和小朋友们玩耍,然后又走到人群中,

“你们不想干了是吗?就立马走人。”她斜眼瞟了一下那个最爱八卦的胖大婶。

她见老板娘动真格的了,伸了伸舍头,自讨没趣的跑开了。

“你们都很闲吗?客人快到了,还不干活去。”碧云见那几个女服务员还站着不动,她敞开嗓门不满地嚷着。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当着碧云的面,说三道四了。

时间一闪即过,春卷眼看满十岁了。

他也上小学四年级了,平时勤奋努力,好学上进,成绩名列前茅。

这天,清冷的下弦月在墨蓝的天幕中,撒下柔和的银光。

在喧闹了整天的教堂内,教父穿着一身黑色长教袍,他们为小春卷做弥撒和祷告,庆祝他的生日。

“老婆,我们回来了。”这时听见老公的声音,他扶着春卷走到客厅,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碧云抱着小儿子从卧室来到客厅。

“你感觉怎么样了?”她关切地看着春卷。

“妈妈别担心,我好多了。”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眉开眼笑地说。

“弟弟,你要乖一点哦,多吃一点,快快长大。”春卷坐在爸爸旁边逗着他玩。

小弟弟躺在爸爸的怀里,双手抱着奶瓶,一会儿吭哧吭哧地使劲吸几口,一会儿又松开奶嘴,对着春卷调皮地嘟…嘟地吐泡泡。

碧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三人,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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