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147-第一次跟老爸去吃朝鲜冷面

在我的记忆里,老爸是个美食家。不是那种吃龙虾或法国大餐的高级美食家,而是那种串北京胡同吃各种物美价廉小吃的民间美食家。

我爸辨别美食的能力很是厉害,我曾经试过他一回,那次我爸要吃北京月盛斋的酱牛肉,指名要吃北京前门鲜鱼口那家熟食店的。我嫌远,心想:不就是酱牛肉吗?哪买不一样的?就在附近商店里买了一块孝敬他老人家,谁知他只吃了一口就把筷子一扔,问道:“你在哪儿买的?”

我假装无辜地说:“月盛斋啊。”

老爸说:“绝不可能!月盛斋的酱牛肉就不是这个味儿!”

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坦白了自己偷工减料的“欺君之罪”。老爸虽然赦我无罪,但严肃指出,以后绝不能再这样糊弄他。

老爸聊天爱聊美食,有时候听他说得眉飞色舞,我那叫一个馋,以至于后来真的吃到嘴了,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了。

我第一次吃朝鲜冷面就是我爸带我去的,那是五十多年前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朝鲜冷面刚刚传到北京,多数人还没吃过。

去吃朝鲜冷面之前,老爸就跟我说了一个吃冷面的趣事:

有几个朋友第一次去吃朝鲜冷面,服务员问要多少?

他们说:“每个人来半斤吧。”

服务员说:“一个人半斤你们肯定吃不了。”

那几个人不乐意了:“小看人!我们到哪儿吃面都是每人半斤,嫌我们吃不起啊?怕我们不给钱啊?你少废话,赶紧给我们端去。”

服务员只好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端上来了,那几个人一看傻眼了:脑袋那么大的碗,这哪吃得下去啊?

这可能是个段子,未必是真的,但老爸说得绘声绘色,我的眼前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几个端着大海碗发呆的客人。

老爸是内行啊,告诉我说,朝鲜冷面跟咱老北京的炸酱面不一样,给的多。咱包子可以吃半斤,冷面绝对不能要半斤面,于是,我们每人要了三两朝鲜冷面,果然是一大碗,不过都是汤,其实冷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不过那冷面真是好吃,凉凉的、带点酸味儿,带点甜味,带点辣味,有几片狗肉(现在改成牛肉了),有几丝辣白菜,还有一片苹果,那面条很劲道,吃着带劲。从那以后,直到今天,我都爱吃这一口了。

现在朝鲜冷面的卖法改了,不再论几两,那样太不方便广大群众了,容易闹误会,现在论碗。分为大碗、小碗。至于里面放了几两面,谁知道呢。

起先是大碗八块、小碗六块。后来改为大碗十块,小碗八块,再后来改为大碗十五,小碗十二,再后来……现在也不知道多少钱一碗了。

切成片的苹果没有了,换成两片薄如蝉翼的白萝卜。酱牛肉也越给越少,您如果眼神不大好的话,没准翻来覆去都找不见酱牛肉藏什么地方了。您嫌肉少是吧?没关系,您可以单加一份酱牛肉,嗯,这回肉的分量跟以前差不多了,可是,您得再掏一份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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