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坚毅而又铿锵有力的诗句在我们耳中徘徊,殊不知,这将会是写照他的一生。
此人便是于谦。
一捻粉尘化骨白三分的石灰在我们眼里并不稀奇,甚至不是什么珍贵的物品,但在于谦笔下却赋予了不寻常的意义,给予了鲜活的生命。
于谦,字廷益,号节庵,官至少保,世称于少保。
他一生功绩赫赫,他的目光不在高官俸禄,他抬眸便是天下苍生,他将心胸放的宽远。格局打开,不畏惧奸人的流言蜚语。
不过令我意难平的是,他最后并没有留得一个很圆满的结局。
他许是含恨而死,恨这奸臣当权,恨这颠倒是非的世道。
但也许是欣慰离去,欣慰他们赢得了京城保卫战的胜利,欣慰百姓不再受战乱离别之苦。
无论如何,他都做到了“要留清白在人间”。
01 忠
当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里这样评价:“他的一生就如同他的那首诗一样,坦坦荡荡,堪与日月同辉。”
与朝阳齐熠,同月辉共明,他为何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呢?在我们眼里,他可能仅仅只是打胜了一场仗,但在明朝众人眼里,他是挽救了一个朝代,挽救了无数人的家。毕竟在那样战火硝烟的年代里,谁都期盼在和平中收获一个家。
正统年间,京城遇险,瓦剌敌军南下攻掠明朝边境,首领也先亲率蒙古骑兵攻占大同,大同告急。明英宗好大喜功,在宦官王振的鼓动下亲征。
在这途中,奸臣王振不听他人劝阻导致整场战役指挥混乱,二十万精军就此没落大败。最终,明英宗被俘,朝廷无主,不得已推上了个“代理皇帝”——明英宗的弟弟朱祁钰上台。
眼看也先士气大盛,直言要一鼓作气攻打到京城。而此刻国力空虚,兵力大减,哪还有精力去抵御锐气大增的瓦剌。更何况瓦剌所行之处“草房焚烧,人迹萧疏,十室九空”,众人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瓦剌气势汹涌,朝野众人出此南迁下策,谁人都知南迁能活命,但没人知道,南迁后能苟活多久,也不会考虑南迁后这个国家到底能不能存活。所以当万千言语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时,大堂中寂静无声。
是于谦,毅然决然的语气喝道:“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渡事乎!”
皇帝起初也拿不定主意,听于谦这么一说,理确实是这么个理,有了宋朝南都灭亡的例子后,南迁此举不妥。但是精兵武将都在土木堡之变中牺牲了,谁人能领兵打仗呢?
大堂又是一阵寂静。
于谦坚毅的站出来:“我去。”
有为之敬佩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文官的身份感到荒谬。计策已定,于谦临危受命,任兵部尚书。
单薄的身影撑起了大明的一片天,延续香火三百年,可谓丹心托月,赤手擎天。
朱祁钰九月六日正式继承帝位,遥尊明英宗为太上皇,以为景泰元年。
也先挟明英宗要挟明廷之计不逞,遂于十月率大军进犯北京。
十月十一日瓦剌军抵北京城下,列阵西直门外,把明英宗放置在德胜门外空房内。
十三日,于谦、石亨率军与瓦剌军战于德胜门外,瓦剌军大败。
于谦和主战派官员领导和组织的京师保卫战,在敌强我弱,环境艰苦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粉碎了瓦剌军企图夺取北京的野心,明王朝转危为安。
危亡之际挺身而出,于惊骇之险力挽狂澜。这不是将“粉身碎骨浑不怕”显露的分然不差吗。
句句不提人,但谁人又会看不出他的自谦。潦潦笔下石灰不俗,大义凛然降世留清白。
于谦,忠于大明,不如说是他更忠爱于天下。
02 清
上不贿要,下不纳赂,两袖清风,还仍能在朝堂之中侃侃而谈。
“吾唯有清风而已。”
古往今来,拉帮结派似乎已经成为必然,如后世创下丰功伟绩的徐阶和张居正,又何曾不是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深思熟虑的在政治上广泛结交吗?而偏偏在这世道浑浊境地唯他独清醒不过会有两点原因,也是能够时时刻刻提醒他的原因。
其一,他有真才实学,无需寻一处靠山。
其二便是,他的目的单纯,只为安天下立身,只会关注一切的工作和决断是否能够更利于百姓和国家,却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为提议一个决定而自己的地位保不保,也不在乎自己那些俸禄所供养的生活条件。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他不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将目光放长放远,追求国家之大义。如此纯粹的一个人,何来那些心怀不轨的做法呢?
京城保卫战胜利之后,明英宗被送回了朝中,一夜之间,一个帝位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两位皇帝。而此刻小人徐有贞诬陷于谦拥立明英宗这一著名事件被称为“夺门之变”。
在徐有贞等人的策划下,用“莫须有”的手法,以“谋逆”的罪名将于谦处以极刑。
据说他在被锦衣卫抄家时家居简陋,四壁徒空,只留有一箱书。任谁都不相信,身处高官的于少保是这样的居住环境。终于,他们不负众望,找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
很快,他们将暗自窃喜的心情转化为了震惊,敬佩以及不可思议。三道锁锁着的竟然是皇上赐下的蟒袍和利剑。
只可惜,昭雪冤狱,直到死后才得以申冤。
读完于谦人生,才明白“要留清白在人间”,是他为官清白,也是他为人清白。
只有清风,勤政爱民。此外,咨询民隐,兴修水利,赈灾免赋,也是他为百姓所创下的功绩。
说到底,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没有不利于民的。
阎崇年这样评价于谦:“于谦以陨星的悲鸣,给予世界这个烛笼——虽去一条骨,却曾一路明。”
而若是让我来评价,我认为于谦是一位简单而又纯粹的人。
内心无杂念,一心向苍生。
踏上不归途,留世清白书。
我希望无论是他的品质还是精神,都不应该仅仅存在书本之中。
而在我们生活中,我同时也不希望,当我们提起于谦的时候,知道的也不应该仅仅只有他的《石灰吟》,还有他不凡的事迹和不羁的灵魂。
如果于少保只在史书上才能熠熠生辉的话,那么将不仅是我的意难平,也是历史的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