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位失联多年的同学突然发来短信问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当时一愣,随便回了句“老样子”,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当时之所以会发愣,并不是因为老同学的突然闯入,而是他那来自灵魂深处地叩问。也就是——我现在过得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三种人会关心吧。深爱着我的亲人,关心着我的朋友,以及被我深深伤害过的人,除此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四种人会去过问了,如果有,那他一定是闲得蛋疼。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好是坏?但问题在于我自己也不知道。
默默算来,就在今天,我已经在这人世苟活了八千多个日夜了,当然这并不什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时刻,这也并不代表着明天的我就不会继续苟活下去。在我看来,人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苟活注定是一种人生常态。
“莫欺少年穷”,每每想到这句话,我就会感觉到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甚至产生整个世界都在为我马首是瞻的短暂错觉。出现这种条件反射的根本原因无非两点,第一,我今年24,也算是个老“少年”,第二,我真“穷”。这句话除了给我带来短暂的快感外,同时也揭露了我现在尴尬的处境。之所以说尴尬,是因为,“少年”是美好的,但“穷”一点也不美好。此时此刻,我正享受着这两者的结合体,致使我现在的生活总是一片死寂,却又充满希望。
我现在生活在江南的某个城市。其实,四年前我就已经在这了,一直没有走。之所以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有多么热爱这片土地,而是我在这生活了四年,却始终没有摸清这座城市的脉搏,以及这段漫长的旅行之于我人生的意义。四年前,我披星戴月辗转千里风尘仆仆来到这里,混过了四个春夏秋冬后,又让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确实有些不甘,总想着应该混出点名堂,至少也要留下些活动过的痕迹,或者带走些可回忆的纪念品吧。毕竟我不是志摩,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并不是我的风格。
我也并非完全没有留下什么,至少在某某大学的2019届毕业生名单中留下了我的大名,虽然没有优秀两个字;我也并非完全没有带走什么,至少还有一本毕业证、一本学位证以及一张毕业照片,虽然并不是多么厚重。也许你会觉得这些都太过平凡,甚至平庸了,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这确实是我在这里生活过四年的唯一佐证了。过去几年,每当有人问我在南昌干嘛的时候,我总会用两个字回敬他,那就是“上学”,紧接着他会问:“学的什么啊?”,我说:“学的保险”,当“保险”两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起先他是惊讶,随后便成了惊吓。因为那时的我,依稀能从他那呆滞的目光中看到些许恐慌与不安。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赶紧补充一句:“放心,我不是卖保险的”,否则他回去就可能把我给拉黑。
所以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老少皆然,无论公母。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科班出身根正苗红时刻准备着为保险事业献身的后备军,最后也免不了做出数典忘祖离经叛道的变节行为——我最终没有迈入保险的大门。在我看来这确实是一场彻头彻尾不遗余力的背叛,也许我这一“壮举”,并不会对中国保险行业未来二十年的格局带来什么影响,但是它确实改变了我的人生走向。只要是叛徒,日子就不会好过,即使你的背叛无足轻重。虽然还不至于每日以泪洗面,但每天半夜确实会醒两到三次,当然其中大部分是被热醒的,只有那么几次是被吓醒的。我并不害怕”他们”给我戴上象征叛徒的枷锁,并我押解回去接受审判,我担心逃亡之路通向的不是光辉的彼岸,而是无尽的深渊,因为如果真是那样,我将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