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园随笔(1)
过去一年,感恩有你
未来新岁,一路相伴
还记得,上学时候,特别喜欢课外书。
那时候家穷,农村哪有几户人家能有书,村里有户人家据说祖孙八代贫农根红苗正,娶了下乡青年为妻。那家媳妇农活不会干,挑水没力气,却特别会讲故事。红楼梦,三国,水浒传,基督山伯爵,包法利夫人,飘……
一年只看过几次地道战的农村小孩,听的哈喇子都流出来老长,哪里懂得那么多。
回家找我的右派姥爷,姥爷偷偷找给我一本《增广贤文》,告诉我不许外传,不许拿出家门,不许大声读,一周得背下来,才能在给第二本。
上了初中我才知道,我姥爷是解放前的老党员,以前家里专有一间书房,好多书,文革时期成了右派,发配到这个小村庄,只带来随手拿到的一箱书,其余的都没敢拿来。
我爷爷是和姥爷家门当户对的人家,爷爷是日本警校毕业的满警,文革时差点被枪毙,来到这个小村庄还是当年家里保姆的娘家收留了,真是头无片瓦,炊无余粮。
那家不会干活的媳妇和我家姥姥特别说得来,经常来姥姥家串门,总给我讲故事。姥姥手巧,会给她做鞋子做棉衣。姥姥给我做的花棉袄总是同学里最好看的,颜色素净,立领盘花扣,棉袄面能拆下来洗,所以我从小没穿过脏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多年以后我一男同学说那时候都不敢和我说话,太干净啦。
那小媳妇就给我讲故事,教我背唐诗。
养成哟一毛病,不爱出去疯玩,就爱一个人看书。
高中时学校有图书馆。
管理员是一位未婚大龄女青年,特别不好相处,但是她有一毛病:懒。我勤快呀。帮她打开水,帮她打扫卫生,收拾她那猪窝一样的宿舍。她就把图书馆钥匙借给我。
下午,晚自习我都在图书馆看小说。
小县城高中的图书馆都是建校时收藏的书,好多是竖版繁体字,找到一本康熙字典,大部分的繁体字能认识,虽然不会写出来,能认识。
三年高中,啥都没考上。爸爸说:这图书馆害人不浅。
那时候不像现在,流行读书无用论。
读书是走出农村唯一方法。我出不去了,只能回家种地。
我也不会农活,更没挑过水。父母不舍得我早早嫁人,托人给我找个工作,在小学代课,高中毕业的我,回小学教小孩自然历史课。
不上课的时候,我就听广播,用小学生的作文本写日记,写诗填词,写读后感。
学校来了一位实习的老师,她看了我放在办公桌上的作文本,说:你写的挺好,怎么不投稿,天天听广播,就寄给电台,咱们也听听你写的诗。播音员读出来一定好听。
淑梅帮我挑,陈红帮我抄写,周颖帮我写了一封投稿信。
没想到过了两周时间,我们真的在电台听到我写的一首小诗《竹子》。
那时兴奋的好几天睡不安稳。
电台编辑给我回信,鼓励我继续写,多写,还给我寄来好多书,好多稿纸,好多漂亮的小本子。
在小学代课那几年,在辽宁电台文学窗那个栏目,每周都有我的诗歌散文播出,那时候真是觉得梦想成真。
再后来,出嫁,到离婚。耗尽半生精力。每天一地鸡毛,失眠,差点失忆疯掉。还哪有诗情画意的心情。
能坐下来写诗,要么生活丰富多彩,岁月如歌,值得记载。要么意志坚强,什么环境都不能阻挡事业心。我两样都不占,诗啊书啊都荡然无存,只记得摔杯子砸碗大吵大闹。
如今,生活变得简单,干净。心情也慢慢好转。记忆里那些诗终于找回来了,闲暇时间看书写字学画画学弹琴,心情平静轻松,不再失眠头疼吃大把的药,捡起笨拙的笔,再写诗,笨的要命。
虽然不能表情达意,至少做到自娱自乐。
不能娱乐观众,娱乐自己也是一样的物有所值。
那就辛丑,开写。
用笨拙的笔触,写出世间百态。写给自己,愿你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