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唐。在吟诗坛流连忘返。这里是唐城遗址公园的一部分。吟诗坛就是唐诗回音壁。已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文朋诗友远道而来,站在吟诗坛中央,黄昏时分,或月光下,大声吟诵《蜀道难》《将进酒》《登高》《兵车行》《长恨歌》……
怀念唐。置身于十三古都,到处都有唐朝的流风余韵。感念上天眷顾于我,生活工作在环境幽雅的曲江附近。若天气晴好,又逢周末,忙里偷闲,总喜欢漫步在曲江池畔或唐城遗址公园,追溯唐朝诗意往昔。
盛唐与中唐以安史之乱为分水岭,也有人主张以张九龄罢相为分界。大唐帝国经历战乱,元气大伤,以杜甫被称为“诗史”的作品为重要佐证。盛唐由此开始逐渐走向衰微,盛极而衰的铁律,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注定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谁能重振大唐雄风?于是韩愈来了。这位个性极强,想把盛唐气象召唤回来以重新振起自信的诗人,开创了一个奇崛险怪的诗派。他大声疾呼,用诗一样的语言喊出了“物不得其平则鸣”的千古名言,显示出想用地震的强力重新推出一个高峰的魄力。
于是白居易来了,一出场就倔强地唱出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坚韧,显示出唐王朝仍然是一个极有活力的存在。他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新乐府运动,诗歌的风格浅切平易,与韩愈的奇崛险怪双峰并峙,使唐诗呈现出又一个气象万千的新天地。
然而,大唐王朝毕竟走上了无可挽回的下坡路。当我们一次又一次回望历史,耳畔还会响起白居易的《长恨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唐诗开始从中唐的再度繁荣,跌进了晚唐的衰飒。
于是李商隐来了。他眼前一片朦胧,不知风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路向哪里去。他的歌声是令人感伤的、低沉的,望着逐渐黯淡的黄昏,一唱一咽地低吟着:“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是在哀叹自己的不得意,可我们从中也看到了唐王朝的日暮途穷。
唐王朝,中国历史上的这一道辉煌,终于黯然熄灭了。唐诗也以寒蝉一样凄切的声音,唱出了最后的失落。韦庄站在南京古城墙上唱着:“江南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这是在哀悼六朝的沦落,也是为唐王朝送终,为唐诗留下最后的叹息。
唐诗成为中国诗坛的珠穆朗玛峰,在小农社会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唐诗是中国诗坛的长江、黄河,以广阔的流域面积灌溉着中华民族的国土。据统计,全部唐诗,有作者三千六百多人,诗五万五千多首。而且由于唐代刻版印刷术刚刚发明,印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道有多少诗歌流失了呢!盛唐重要诗人王之涣,就只剩下了六首诗,那么,整个唐代流失的数字,又有谁能统计出来呢?
最终定型于唐代的绝句,与兴起于盛唐的律诗,穿越千年,被一直沿用到今天。今人若要写旧体诗,重温格律,一提笔就是一首五绝、五律,七绝、七律。大概很少有人想过,这是唐朝诗人铸成了现成的模子,才使我们写起诗来能这么方便。
唐诗结束的时候,它的广泛深远的影响力才开始显现。宋、元、明、清这几代的诗人,绝大多数或深或浅,或直接或间接都曾受到过唐诗的影响。且不说个人,就说较大的诗派和较有影响的诗歌运动吧,北宋初的西昆派,专学李商隐,只求把诗写得朦胧,甚至晦涩,而不管有没有诗味。北宋后期兴起的以黄庭坚为首的江西派,则把杜甫奉为祖师爷,讲究用典,以无一字无来处相标榜。明代中叶兴起的复古运动,甚至断然以“诗必盛唐”相号召,只求把诗写得语气雄阔,锣敲得山响就行,管他是不是音乐!直到清末维新运动起来后,传统的诗歌美学开始受到挑战,康有为才大声喊出了“意境几于无李杜,目中何处着元明”,才终于敢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来俯视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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