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四十、说翻脸就翻脸

我心不似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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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忧,白沐阳,半躺在地上的旺财,呆立的莉姐,没有宋岩。

      每个人的衣服都干干净净,不仅没有淋湿,连烟熏火燎的迹象都没有,旺财左肩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情画”里发生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那幅画!”旺财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画让我们看。

      那幅画还是挂在原处,只是画面已变,画的正中央是一个妙龄少女荡着秋千,笑容正灿烂,翠色长裙翻飞如青鸟,周身环绕着无数粉色的芙蓉花,身后的大树枝干虬曲,伞盖如云,远处是青砖黛瓦的宅院,我依然能想起那里的美丽。正是当年宋岩在芙蓉树下为薛月画下的那幅画的本来面貌。

      只是整幅画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只剩下大半截,原来写着诗句和落款的地方都已经被烧掉,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

      再没有关于宋岩的一切。

      莉姐顾不得跟我们打招呼,匆匆忙忙往楼上跑去,我只听见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喊道:“阿莉!”然后就只能听到莉姐痛哭的声音,想来这一场劫难,只会让他们夫妻更加珍惜此生的缘分。

      直到这时,我这才发现我还紧攥着无忧的衣服,用力到手指都僵硬生疼了,我赶紧把手松开,无忧还是抱着我,似乎一点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心里暗喜,嘴上却假装淡定地说:“那个,其实,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自己走。”无忧冷冷地说了一句,手臂一松,我“哎呦”一声直直地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他像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转身径自走了出去,旺财赶紧一溜儿小跑跟上,白沐阳从我身边走过,似乎“嘿嘿”地笑了几声。

      我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感觉摔这下比薛月打我那一下可重多了,肯定内伤了!

      这个变态,忽冷忽热的,说翻脸就翻脸!

      回到“不归”,白沐阳正跟旺财打嘴仗,阿悄试图躲过他们的战争,但是俩人争来拖去,都想把他拽进自己的阵营,呆头呆脑的阿悄可怜兮兮地缩着脑袋,一直不停地摆手。

      客人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旺财他们赶出去了,店里安安静静的,下午的阳光懒懒地透过窗撒进店里,温柔的让人想睡过去。在莉姐那里待了半天而已,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把自己丢进靠窗的沙发里,整个人都瘫软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乳白色香茶放到了我面前,闻起来像是蜂蜜一般香甜的味道。

      我抱着杯子抿了一口,又酸又涩!无忧端着另一杯,施施然落座。

      “这什么啊?好难喝。” 闻起来那么香甜,实际上酸涩满口,我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茶咽下,缓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

      “情画”。无忧慢慢品着手里的茶,似乎很习惯那种奇怪的味道。

      仔细想来,这茶的味道,的确像极了那一段感情,初识时香甜纯白,真的入口却是酸涩无比,爱恨交织。

      “想问什么?”无忧低头喝茶,漫不经心地问。

      “那个薛月……她怎么样了?”

       “消失了。她只是薛月的执念所生,无形无心,只能依附于那幅画中,跟画中灵融为一体,一旦被揭穿,就自然会消失于天地之间。”

     “就这么消失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一直以薛月的身份活着,活在别人的记忆里,也活在别人的感情里。她苦苦地爱着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人,甚至再一次被抛弃。”我不禁有些叹息,为前世的薛月和宋岩,为今生的画中灵,也为那种得不到放不下的爱情。

      “如果你是薛月,你会怎么做?“无忧忽然向我发问。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虽然无忧心血来潮跟我聊天让我很惊讶,但我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前世和今生,毕竟是不同的吧?就好像前女友和现女友一样,不管过去怎么样,人总要往前看往前走的吧?“

      “当初的宋岩,和现在的徐安平,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是,也不是。薛月爱的,是前世的那个相爱的宋岩,不是徐安平。即使容貌相同, 即使他们有同一部分记忆,但是,他们毕竟不同。你把他们当做同一人,对任何一个都不公平。”

      “不公平?这世界何来的公平,漫长的岁月,一个人等待、坚持、不断地寻找又失望,你跟她说什么公平?”无忧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

      他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落在我身上,又是那种带着很多情绪的眼神,我每次看到都莫名地心里一跳。

      我还没说什么,无忧就站起来转身走了,只剩下我自己坐在那里,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明明是他要跑过来跟我搭讪,明明是他要问我,怎么说着说着就又跟我翻脸。

      在“情画”里不由分说要抱我的是他,直接把我甩在地上的也是他,我还没跟他算账,他居然又来这么一出!

       这个人的情绪是用秒针来计算的吗?

      我愤愤地想着,随手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咦,舌尖竟有一点点回味的香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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