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接过温热的子弹，看了看弹壳底缘上的“Arvonzor”，将它放进上衣口袋。
“什么时间？”
“16点半前，送到百利合酒吧。”叶甫根尼从上衣口袋掏出丝绸手绢，擦拭着手指。
伊万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他提着俄制T5006狙击枪转身离开。
“罗伊今天早晨开始一直没有出现，”另一个斯拉夫人提醒道，“要不要……”
“不，你要称他罗伊先生。”叶甫根尼把手绢叠成方形放回口袋，“记住，这里是科波特大厦。”
他没再回头，带着剩下的斯拉夫小队，离开了9层很快从科波特大厦消失——黎明前的黑暗最深沉。
同一时间，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正在欢乐谷的办公室里，接见埃利奥特的掌门人——伊恩·埃利奥特。
“纽约的事情您听说了吧？伊恩。”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奥斯瓦尔德，站在窗帘后的阴影里。
“是的，”坐在高背皮椅里的银发加拿大人并不在意，右脚短靴踩在釉色玻璃茶几上，“华尔街的蠢货很多。”
“呵呵，听您这么说，”奥斯瓦尔德眯着眼睛，抚摸着拐杖的金质羊头，“我心里舒服多了。”
“老企鹅，别废话。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一个消息。”奥斯瓦尔德从阴影里伸出一根手指。
“谁和南美签的协议？”
“是的。”
“我的确知道，而且能拿到副本。”伊恩把左脚搭在右脚上，靴子上的泥巴扑簌簌掉在茶几上，他灰褐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们的关键问题是：科波特的长子能付出什么？”
“您想要什么？”奥斯瓦尔德把头转向窗外，完全把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
“你手里的拐杖。”伊恩的声音异常平稳。
“Shit！你打算干什么？！”
“那就是没得谈了？”伊恩站起身，跺跺脚把靴子上的泥巴蹭在地毯上，“我还没吃早饭，欢乐酒吧还有两个小妞儿在等我，再见。”
“……”奥斯瓦尔德的身体在阴影里颤抖，肉疼地咆哮道，“10%！”
“50%！”
“12%！最多了！”
“48%！你根本就不想谈是吧！”
“13%，甭想再多！”
“成交！”伊恩·埃利奥特吼道，“该死的企鹅，你这个吝啬鬼！”
“滚出去，你这个混蛋！”
“不请我喝杯酒吗？”
“砰！”一只花瓶丢了过来，砸碎了茶几，溅了伊恩一身玻璃碎片。
办公室侧门打开，安娜·伊万诺维奇走了进来，匕首似的锋利眼神滑过伊恩的脖颈，仿如正在窥伺猎物的头狼。
伊恩·埃利奥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头上冒着冷汗迅速溜走。
“……”斯拉夫美女对着地面的狼藉默默无语，每次伊恩和奥斯瓦尔德的会面都是同样的结果。
“安娜，叫人收拾这里，你可以在晚宴前回来。”奥斯瓦尔德的声音恢复了阴森，依旧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13%？是不是太多了？”安娜皱眉，那意味着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末世里最宝贵的物资。
“不多，伊恩值这个价钱。”奥斯瓦尔多难得地解释，“科波特需要稳定的哥谭，欢乐谷将面对的是冬天的荒原。”
“……快来了吗？”
“从加拿大传来的消息是：比去年更多，它们改变了习性，所有哨塔都被摧毁了。”
安娜橄榄绿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恐，高达二十米的坚固哨塔遍布雪原，“全部被摧毁”意味着数不尽的北美灰狼！
离开科波特的联络点，伊恩·埃利奥特回到欢乐酒吧的三楼——这里经历了彻夜狂欢依旧喧嚣，四处都是宿醉被抬走和新加入的人流。
欢乐谷是东海岸最坚固的堡垒，南来北往的劫匪和独行者汇聚又离开，在北美大陆上传播着欢乐酒的美名，让它远比第六大道还要繁华。
“伊恩，来杯酒吗？”酒保过来热情招呼，是个梳着马尾辫的法国佬。
“两杯马蒂尼，去喊乔瓦尼来。”罗伊坐在安静的包间沙发里，脸上既没有狼狈也没有大大咧咧。
很快，穿着蹩脚紧身西装的乔瓦尼迈着八字步，拨开珠帘站在了伊恩面前。
“日安，伊恩先生。”乔瓦尼肥胖的脸蛋上留着八字胡，张嘴一笑就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副本带来了吗？”伊恩冷漠地声音响起，没有理睬意大利佬的问候。
“如您所愿。”乔瓦尼恭敬地双手把三份副本放在伊恩手边。
“16箱欢乐酒。”
“感谢您的慷慨，伊恩先生，祝您身体健康。”乔瓦尼收起了桌上的一张手写便签，摘下头顶的圆顶毡帽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退出了包间。
“奸诈的黑手党徒！”包间角落里，黑皮肤的墨西哥裔壮汉撇了撇嘴。
“你错了，迭戈，”伊恩把脚翘在桌上，舒服地仰躺进柔软的沙发，“他们只看到了眼前利益，一群愚蠢的屠夫而已。”
“……”迭戈·罗德里格斯睁大黑眼睛，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意大利佬愚蠢。
“阿尔冯佐和乔瓦尼都来自西西里，”伊恩已经翻开了文件副本，眼睛落在一连串数字和条文上，“而你，亲爱的迭戈，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埃利奥特。”
他把几份文件都翻开，看见了阿尔冯佐的签名和罗伊·科波特的授权书，忍不住嘴角露出了冷笑——西西里人已经不再依靠自己的兄弟，而科波特长子和次子之间也互捅匕首。
伊恩·埃利奥特长长叹了口气，这就是该死的末世，为了一点点生存机会，每个人都在努力撕咬，毫不在乎以前努力守护的东西。
坚固的欢乐谷，在北方狼群来到之时，必将面临腥风血雨；但是愚蠢的哥谭人还在内斗，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和托马斯·埃利奥特（绰号：缄默）能看清形势。
但是，科波特的长子已经老了，缄默·埃利奥特则躺在冰柜里。
伊恩没在说话，他掏出了一枚变形的0.5子弹头，抛进对面的马提尼酒杯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放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然后一饮而尽。
“敬你！托马斯·埃利奥特，我亲爱的哥哥……”
——“就算要出卖灵魂，也要找个付得起价钱的人。”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