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刚关上门,一阵细小谨慎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是谁在敲门?我疑惑。而且敲门声这么小,要不是我还在门口换鞋根本就听不见。但是我还是开了门,门外探出两个小脑袋;两个女孩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大点黑而瘦的小姑娘看着我怯怯的说:我没裤子穿了,给我找条裤子吧!我一愣随即想起来了,这就是上次我在电梯里遇到那个和男孩互相骂人的小姑娘,一句接一句的“我日你妈”,让我这个大人在电梯里都抬不起头,害臊啊!我就这样愣住了,女儿在房间听到有人说话跑了过来,把她让进了屋里,我看到茶几上有零食顺手抓了一把递给她和妹妹,倒是没推让接过来吃了。女儿很快从房间里找了一条穿小的裤子和一双穿小的运动鞋给了她。
送走了她俩,女儿和我说起了这个小姑娘;原来她和女儿一般大,在一个学校里同年级的,叫沈玉函。我又开始疑惑了,女儿在同龄人中的身高属于一般,可这个沈玉函也太低了,女儿明显比她高大半头,看她瘦小的样子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过了几天,在电梯上又遇到了玉函小姑娘了。她推着一个婴儿车,里面躺着个几个月大的女婴,身旁站着上次和她一起去我家的妹妹。看见我进来只是笑了笑。
“这谁啊?”我指着婴儿问
“我妹妹。”
“我还有一个妹妹奶奶带着”。
“她们是双胞胎!”玉函的妹妹抢着说。我又仔细看了婴儿一眼:“你妹妹几个月了”?“十个月了”。我看着瘦小的婴儿脸上身上都瘦得很,没有一点肉。这哪像十个月大的婴儿?也许因为是双胞胎照顾不过来的原因吧!电梯很快到了一楼,门口有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在那,一见我们下来赶紧也过来推着婴儿车往外走,我问玉函:是你的弟弟吗?她嗯了一声快步走了。
我又惊诧了。因为可以想象五个孩子的家庭是多么热闹啊!她的母亲该多劳累啊!
我明白了当初让女儿打包准备扔在旧衣投放箱的那些衣物为何都给了玉函。怪不得她会找上门来要衣服,女儿经常给我说的11楼的小瘦妮原来就是玉函。
那天中午下班回家,在电梯旁站了几个熟悉的邻居,都不准备上楼,一问才知道电梯停电了,整个小区都停电了。这大热天的屋里可呆不住,我赶紧打电话让女儿下楼去外面吃。一旁的胖婶扯着两个孙子也在等人,她对大家说四楼还困着个小孩呢!这会儿谁在里面可不好受,又热又闷,孩子还害怕。胖婶说孩子的爷爷已经去找物业了,大家唏嘘一阵都慢慢散开走了。
女儿要走步梯一时半会下不来从16楼,胖婶和我都在等人,胖婶说你知道困在电梯里面是谁家的孩子吗?说罢狡黠一笑,我摇头。胖婶说咱这栋楼就11楼沈风家的孩子没人管到处跑,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他爱乱跑怎么就他困电梯里?我尴尬的笑了笑无言以对。说着又走近我一些:你不知道吧?沈风的老婆跟人家跑了!也恁狠心丢下两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奶粉都买不起啊,都是赊俺儿子店里的。俺咋说不让赊哩,都是邻居。都赊了一千多块钱还没还,还让俺儿子给她老婆打电话要钱,你说说他家的事俺可不掺和。都穷死了还在生孩子!我听了她说的话先是一愣又同情起玉函姐弟来了。我不住的“嗯“嗯”的应着,不知道该咋接她的话。
但她还没说完,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又往我跟前挪了一点,低声说:其实沈风的两个双胞胎孩子是准备生下来卖的,都怪沈风老婆打麻将说漏嘴了。人家问她生这么多养起养不起,她说不准备养生下来就卖掉。小区里有人报警派出所来他家一趟才不敢卖了。我吃惊的听着胖婶说着这些话,长长的“哦”了一声。真是太狠毒了,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还在我们的小区和我同一栋楼。我从开始的同情到开始鄙视沈风的家人了。孩子们那么多又经常打麻将的女人又好到哪里去?也难怪她女儿会去找我们要衣服穿。
天渐渐转冷的时候,我在收拾衣物时又找出几件穿小的厚裤子和几件保暖衣,准备趁着哪天有时间给玉函送去。虽然看不起沈风和他老婆的作为,但是孩子们是无辜的。
没过几天就在电梯旁碰见了玉函和一个个子不算高瘦削的胡子拉碴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玉函见到我微微笑了笑,我朝她点了点头,快到十一楼时,玉函对男子说:爸,她就是经常给我衣服的人。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走了。我愕然了,并不是我需要他的感谢,那些衣服也不值钱,关键是他女儿说出事情的经过这个男人毫无反应,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细细一想,从沈风的衣着到品行,还有他老婆爱打麻将,这样一个穷困且懒散的家庭,个人素质又能好到哪去?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去计较的。
天越来越冷了,树叶枯黄,万物调零。清晨的呼吸中明显看到哈气。我又在门口碰见了来要衣服的玉函,我不知道她这样是对还是不对。但我也不想教育别人的孩子。我拿出大袋子装好的衣服,又塞里一件有七成新的羽绒服,虽然穿小了但质量很好。玉函拿着袋子走了,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我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她能好好学习,用书本上的知识来改变自己,脱离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