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成都——恋中恋

成都,我的第二故乡。我的故乡她不美,该怎么形容她呢?

大概是2005年,第一次来成都。怀着各种心情,除了点点恐惧,都是正面的情愫。我太好奇了,这座城市究竟有何种魔力?吸引那么多的人来到此地。我想大概很多人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吧,却又不限于此。

我住在三环外,一小镇,名金花镇,这里是“西部鞋都”,大大小小的鞋厂密密麻麻的挨着彼此,相互之间不多交流,默默为全国各地的人,尤其是女人(几乎是生产女鞋),提供美的刚需。我居然不屑的喃喃自语:“那些女人居然穿这种鞋,她们是干什么的?估计都是城里有点钱的人,特讲究的人”。“恋中恋”就是这样的一个鞋厂,咋一看这老板真有格调,想不到也玩起浪漫来了,取这么一个名字是安心做鞋的吗?后来我似乎明白了,老板浪不浪漫好像不太重要,穿鞋的觉得浪漫似乎更重要,走进“恋中恋”我低头放眼一看,这鞋厂里男男女女的工人朋友,他们穿着拖鞋、运动鞋、帆布鞋,当然老板一般穿的是皮鞋,各种鞋在这几百平米的地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穿梭,显得十分的和谐,他们也俨然觉得十分的舒服,我想大概这也是美的。

在这里也有一个传统的譬喻之词,就是“上下”(我的生命过程什么都有上下,成绩、感情、生活质量、金钱还有生死——上就是上天堂,下就是去到地狱),这里工作当然有上下和高低,上头的是做设计的,他们一手握笔,一手握尺,一眼看着图纸,一心构思着那双37码女人的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那样的过程我想也是美的。往下最明显的,分“上案”和“下案”(他们叫底工),“上案”的车间里,一排一排整齐的灯光,和起起伏伏机车的声音,和钉锤敲击案板叮叮咚咚的声音。踩机车的,一般是女性,敲案板的,可能是她的丈夫,她的某个亲戚,两人相互配合,在这里编织他们的梦,这个梦是他们和在远方的他们的亲人共同的梦。在“下案”车间,看到基本是赤膊男性,在烤灯下敲、拉、烤……这活需要体力,一般都是男性做,偶尔也会看到一两女性在其中,做的很卖力,我不禁想到在农村我身边的那些勤劳朴实的劳动妇女,我想这样的劳动是美的。

我走出厂房,朝远处无数喧闹的巷道走去。这里方圆一里内没有大路,全是横飞的巷道。就是城乡结合部,类似于县城景象,当然也就比“赶场”热闹多了。人们在这里生活,娱乐,迷惘……街边到处是游戏厅、录像厅、网吧、台球室和各种店铺,我在那里度过了好几个娱乐至死的夏天,看到了现实的悲情,有的孩子整天待在那里,父母放任自流,他们为自己孩子游戏玩的好而欣慰,仿佛孩子又学会了新的东西,他们想多学一点总是好的;有的回去被父母破口大骂一通,然后还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我感到悲伤的是,他们改造着自己的生活,改造了这座城市,却改造不了自己的孩子,如果缺失还能算作美的话,我想这片土地和类似这片土地上的教育缺失,却是悲情的美了。

我走出游戏厅,来到街上。我看到小镇的青年男女,他们在路旁树下的草坪上盘点他们的生活规划他们的未来,可能在想过年给爸妈买什么新衣服,可能在想过两年回家修个新房子,可能在想该举办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可能在想有钱了去遥远的海边,听说很多人都去了那里……我想那样的梦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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