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皮囊》这本书是我高中在新华书店买的,如今二读,书里很多文字描写非常震撼,对生与死、爱与恨、离开与存在、虔诚敬仰与不屑一顾,小到一个词语,大到整段整段的话,都让我久久不能从文字里走出来。阅读时,头脑中有些不知名的神经被激活了,心底里有根不知名的琴弦被拨动了,高中阅读时毫无这种感觉,没想到以前少不更事的我,现在更能从这种平凡的、贴近生活的记录日常琐事的文字中汲取到营养。
不会说我读懂了一大半乃至全部,可能会说有十分之一的感同身受,基于自己浅薄的生活阅历和匮乏的知识积累,加之读完之后还有那能记下来、写下来的万分之一的感触,我很想跟作者一样,把这些东西诉诸于笔端。阅读总是这样,看书时感同身受,腹中有千言万语,迫切地想要记录下来,但动笔时脑海中能用文字表达的几乎没有。
我不只是个录入员,在我一个一个敲出书中的文字时,思考过的会更加深刻,把栏杆再拍一遍,把书再读一遍,把灵魂再震颤一遍。
有些感悟也是想到哪写到哪,可能与本书无关,但到底是阅读本书时延伸出来的想法,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你有一千种理由证明这样的感触毫无道理,是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但我有一个理由证明它们确实出自于我的脑海,就够了。
01
如果皮囊朽坏,我们还剩下什么?
好吧,你告诉我,还有灵魂。
有吗?
有的吧。
——你都有点像祥林嫂了,好吧好吧,我信了。
可是,那脱去了皮囊的灵魂啊,他们在忙什么?下地狱或者上天堂或在荒野上游荡?我读古人的记叙,总觉得,那些孤魂野鬼,它们所渴望的,不过是转世为人,再得一具皮囊。
温暖的、逸乐的、疼痛的、脆弱的、可耻的皮囊。
02
我说服自己,这不值得流泪,这不值得哭,我所看到的不过是、仅仅是人世间每时每刻发生的事。
03
但这一遍和那一遍是不同的,
就像醒着和睡着不同。
写作就是再过一遍。
过一遍自己,也试着过一遍他人。
把栏杆拍遍。把心再伤一遍。
04
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
05
我厌恶这种感觉,就像你按照自己的记忆走一条印象中很平坦的路,然后突然哪里凹陷了,一踩空,心直直往下坠。
06
偌大的城市,充满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铁拥挤的人群里,我总会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觉得人怎么都这么渺小。而在小镇,每个人都那么复杂而有生趣,觉得人才像人。
07
看到活得这么用力的人,我总会不舒服,仿佛对方在时时提醒我要思考如何生活。
08
不清楚真实的标准时,越用力就越让人觉得可笑。
09
生存现实和自我期待的差距太大,容易让人会开发出不同的想象来安放自己。我相信,他脑子里藏着另外一个世界,很多人脑子里都偷偷藏着很多个世界。
我自己也一直警惕地处理着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关系:任何不合时宜的想象都是不需要的,因为现实的世界只有一个。
10
不合时宜的东西,如果自己虚弱,终究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但有力量了,或坚持久了,或许反而能成为众人追捧的魅力和个性。
感:力量和坚持,你总得选一个,我们常常缺乏力量,体内满是虚弱的想法和不切实际的梦想,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内心没有足够的坚持做这件事情的欲望,周围也没有可以支撑你坚持把这件事做下去的力量,普遍看来,坚持是困难的。
但欲望的力量也不都会促成严重的后果,你来到这个世上,未经自己内心许可,跌跌撞撞、茫然地地诞生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父母在欢呼,但你内心很焦灼,是的,从见到这个充满各种嘈杂刺耳声音的新奇世界的第一眼起,你就不可避免地担忧,焦灼,这辈子到底到活成什么样子,才能对得起出生时父母的欢呼,到底到在人群中站得多高,多重,在每一天的日子里挥洒多少汗水和泪水,才能对得当时快要窒息时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这些当时都没有想到过,谁能这么有先见之明,在见到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充满几十亿人口的大型球体的第一天、第一面时,就如此清晰明了地想到了最后一刻自己将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波澜呢。
但早该想到的,一早想到了,就能在往后漫长又困苦的日子里打破这种先入为主的固化思想,越早打破,就能越早明白,你的这具皮囊不过是父母赐予你临时存在于这世界的居所,没有谁有永远的皮囊,但心常在,灵魂不磨灭,就算皮囊朽坏了,灵魂上天堂或者下地狱或在荒野上游荡,所渴望、寻求的,不过是转世为人,也会再得一具皮囊。如果一个人灵魂消散,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囊,那凡人难免经历的喜怒哀乐贪嗔痴,就都没有了滋味,也没有了必要。
你,只需要活成内心里的自己,在触碰到这俗世给你的每一道目光之前,在背负上身边每一个人给你的期望和燃烧自己、展现自己的机会之前,那时候的你,是本你,没有期望加持和机会加持。此外任何时候的你,都是他们潜意识的你,是本该不存在但确实存在的你。
11
不要看一个人的出身,要看一个人的可能性。
感: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起点和基础条件,而可能性决定了一个人的高度和潜在价值。
12
我们刚好成了有趣的对比,而我们各自都是对自己有误解的人:他以为自己做着摧毁一切规矩的事情,但其实一直活在规矩里。我以为自己战战兢兢地以活在规矩里为生活方式,但其实却对规矩有着将其彻底摧毁的欲望。
感:有时候,生活本来的样子与你想象的恰好相反,我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与自己思想里认为的有差异,想象且认为着自己是个英雄,幻想着自己是个懂得思考如何生活的诗人,觉得本该是个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飘荡灵魂。但往往现实中,生活里,大多数人跌跌撞撞,为有英雄梦这个冒冒失失的想法懊恼不已,兀自悔恨;以前想要在写诗时思考更多人间疾苦,为普通贫苦老百姓分担一杯生活的苦的诗人,也怕看到活得很用力的人,仿佛对方在时时提醒他要思考如何更好地生活,那让人很不舒服。
关于灵魂这个说出来可有,咽下去可无的虚幻事物,磕磕绊绊地沿着记忆里走过的的路途寻找它,不惜从生活的重心里跌落下去,摔下去以后可能会发现,这与脑海里自己一直奉为神明的生活不太一样。
以为在破坏规矩的人往往在重新塑造规矩和方圆,认为自己在制定规则的人,很多时候是在打破大家约定俗成的生活契约。你以为你的,不是大家以为的你,你以为的大家,也不是大家以为的大家。
13
然而生活必须继续,就像是个话剧演员,我必须在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后,继续扮演起在现实世界中苦苦争取来的角色。
14
然而我要抵达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抵达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自己也完全不清楚。
不想哭,内心憋闷得难受,只能在租住的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里,不断来来回回地到处走,然后不断深深地、长长地叹气。仿佛我的胸口淤积着一个发酵出浓郁沼气的沼泽,淤积着一个被人拼命咀嚼,但终究没能被消化,黏糊成一团的整个世界。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突然察觉,或许我也是个来北京看病的人。
15
从那之后,我不会疯狂地往海边跑,然而也没惧怕海,我知道自己和它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什么。那就是坐在海边,享受着海风亲昵的抚摸,享受着包裹住我的庞大的湛蓝——那种你似乎一个人又不孤独的安定。
感:我怕海,但也爱海,它从来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我为自己勾勒了一幅幅关于海的完美画卷,那能把整个人包裹住的遥远的湛蓝,一下又一下亲吻着沙滩上赤裸双足的海浪,亲昵的海风带来了一种悄无声息的安宁,那种你似乎一个人但不孤独的安宁。去年八月,我在这种爱恨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一种和它相处的最好方式,我知道那是怎样平常又独特的方式。
16
我期许自己要活得更真实也更诚实,要更接受甚至更喜欢自己身上起伏的每部分,才能更喜欢这世界。我希望自己懂得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找到和它们相处的最好方式。我也希望自己能把这一路看到的风景,最终能全部用审美的笔触表达出来。
17
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
18
我知道那种舒服,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
感:说不清故乡或家乡的滋味,但八月禁不起生活雕琢的苦难时,还是毅然抛弃一切、不管不顾回了家乡。一个多月后,没有按照套路信心满满背起行囊离开家乡,不过还是踏上了本就属于我的征程,她告诉我,你也有你的使命和担当,不用害怕,再被打败依然可以重返家乡。
19
我特别喜欢清明家族一起祭扫的时刻。每一年祭扫总是不同光景:老的人更老了,新的人不断出来,看着一个又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成了你下次来祭扫的那土堆,一个又一个与你同根的小生灵诞生、长大到围着我满山路跑。心里踏实到对生与死毫无畏惧。
那一刻我会觉得自己是切开的木头年轮中的某一个环,拥挤得那么心安。
感:《昭奚旧草》中的乔郡君说,死有何惧,生又何惧?生有何惧,死又何惧?就我个人而言,看看围炉夜话打打闹闹的依旧完整的家人,欢乐和忧愁参半的前二十年,大部分时间满足到对生与死毫无畏惧,如果今天被证明意外比明天先到来,那也是踏实到对生与死毫无畏惧。
顺风顺水的时候一过去,沿着齿轮向前转动的日子也会暂停在绝望到对生与死的毫无畏惧前,在塌陷处短暂的停留不能让心底里一直存在的热爱消散,它像南方人记忆中冬季的太阳,暖暖的,一直照着亮着发光发热着,或许会让你不知不觉地按下生活的快进键,从一直困扰着你的绝望到无惧生死,迅速过渡到踏实到、满足到无惧生死。
20
生活中,我一直尝试着旅客的心态,我一次次看着列车窗外的人,以及他们的生活迎面而来,然后狂啸而过,我一次次告诉自己要不为所动,因为你无法阻止这窗外故事的逝去,而且他们注定要逝去。我真以为,自己已经很胜任游客这一角色,已经学会了淡然,已经可以把这种旅游过成生活。
感:成功地不为所动,就是大家眼中冷漠无情的旁观者;成功地为所动,就是大家心里有血有肉的参与者。
21
严格来说,我只是知道他的人生,只是知道他作为父亲这一角色在我的生活中参与的故事,我没有真正地看见并理解他。
我常对朋友说,理解是对他人最大的善举。当你坐在一个人面前,听他开口说话,看得到各种复杂、精密的境况和命运,如何最终雕刻出这样的性格、思想、做法、长相,这才是理解。而有了这样的眼睛,你才算真正“看见”那个人,也才会发觉,这世界最美的风景,是一个个活出各自模样和体系的人。
22
然而当我真正动笔时,才发觉,这无疑像一个医生,最终把手术刀划向自己。写别人时,可以模拟对象的痛感,但最终不用承担。而在写这本书时,每一笔每一刀的苦楚,都可以通过我敲打的一个字句,直接、完整地传达到我的内心。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许这才是写作真正的感受,也才理解,为什么许多作家的第一本都是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部分写起:或许只有当一个写作者,彻彻底底地解剖过自我一次,他书写起其他每个肉体,才会足够的尊敬和理解。
感:有时我写自己,会很痛苦,或许是因为我想要百分百地重现当时的情境,总是在彻底地解剖自我的过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一刀一笔的苦楚。
于我而言,写作的过程是苦乐参半,写痛苦之事时再经历一遍痛苦,写快乐回忆时体验双倍快乐,但写完以后觉得是值得的,那被手术刀一道一道划开,再被雕刻刀一刀一刀雕刻琢磨的过程,也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体验。
23
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
——马塞尔·普鲁斯特
文/芸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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