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诗雨擦了擦眼睛,对着寻她的人摆了摆手嘴边挤出一丝微笑,因为是始发站,很多空位,对方便坐在了她的对面,把一个苹果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好巧啊,我听宁康说你要去北京闯荡,佩服你的勇气,我那边买的卧铺,我坐你这儿,你去卧铺躺一会儿吧。”“不用了,我不累,你是要去哪儿?”诗雨心中很感谢地望着对方问道。对方回答道:“我要去韩国留学,在北京转机。”“奥,真好。”此时诗雨心中想起宁康去年冬天曾说起兆阳的父亲正在为他办理出国留学的事宜,因为是电大毕业的,学历太低,家里又想让他去韩资企业,出国留学成了必然之路。诗雨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表情沉重。兆阳清了清嗓子说:“我在8车厢16号的下铺,你要是累了就去找我,我过去了。”兆阳起身离开了座位,诗雨拿起苹果对着兆阳的背影叫了一声“哎,苹果。”兆阳回头微笑“送给你的。”说完往自己的车厢走去,在车厢的链接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诗雨,诗雨手中捧着他送给她的苹果,头望向窗外。兆阳回到自己的卧铺躺下,拿起了一本韩国标准语,看了几个词语,放下了,他望着书本上陌生的韩文心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恐惧,他又联想到诗雨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去北京,她现在会有怎样的感受?刚才宁康作为同学来送他时,他明明看到宁康也帮诗雨提了行李,安顿好她的坐处,但是两个人并没有说话。想着想着呼噜声响起了。
诗雨看到车厢里人来来往往,接水,上厕所,吃饭,她不知道火车上的厕所怎么上,所以就没去,她不知道火车上还可以吃饭,她没有带,所以就没吃。离乡的愁绪已经填饱了胸腔,哪能吃得下东西。
火车进入一条隧道,瞬间的黑暗让诗雨的思绪飘到了一个月前,在宁康处待了两年的她不想再干了。父亲说大姑家小表姐丁文芝在钢铁厂当护士,表姐夫当副厂长 ,父亲信心满满地说:“凭这么多年的交情,让你表姐夫给找一个办公室的工作还不是现成的。”母亲也说:“是啊,你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你小表姐,表哥们小时候都在咱们家过暑假,前年你大表哥丁文曾流浪到咱们这儿,小雨你还记得吗?你大表哥那个样子吗?啧啧啧,就像大桥底下的朝巴(傻瓜)吧,都认不出一个人样子来了,当时你大大(父亲)不在家,领居们都劝我不能留,一个流浪汉,浑身的衣服污黑八青的,手里拿一瓶酒,头发一缕一缕杂乱着,都不知道在外面流浪多少天了,身上脏的熏别人八丈远,我不顾别人劝阻把他留下来,再恨他,再觉得他不着调,也觉得他也是你大姑的儿子啊,光给他洗他那个油灰衣服洗了三天,后来半个月后你大大回来把他领镇上理了理发,又把他送回青岛,他们姐妹还怨你大大把你大表哥送回去干啥,在外面死了算了。可能也是恨极了。诗雨看了看父亲,父亲抽着烟,没说话,只是眉头紧了紧。母亲接着说:“文曾也是,两个婚姻都弄散了,就是那口酒害的,不说这个了,我都给你们置办好了 三百块钱买的鲜鱼,还有家里舍不得吃的晒干的鲅鱼坯子,乌贼干,又起黑烙了一百个煎饼,五个包,你看看还需要带点什么?”母亲问父亲,“没啥了。”父亲答道:“你给我那一千块钱我贴身放好了,他小表姐夫万一请人吃饭啥的,不能让人花钱。”诗雨看着父母为自己的工作的事操办这个操办那个心中不是滋味。
第二天清晨爷俩骑车自行车,带着大包小包,来到镇上等待从日晟开往到青岛的过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