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腊八粥,不几日再翻看日历,已然感受到年的迫近。小年前后,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大街小巷也开始热闹起来。
记忆中小时候的年,是一种单纯美好的向往。因为物质的匮乏,每逢过年仅仅是花样翻新的几种食物和一件艳丽簇新的衣服,就会让我们这些小孩子期盼好久。
记得幼年时的年夜饭桌上,每年都会有一盘特殊的菜品。因为工序繁琐,需要早早准备食材,母亲总会提前几日做好。
这算不上年夜饭桌子上的重头菜,却是我们家沿袭了这么多年,一道年夜饭桌上最受欢迎的菜品。
除夕夜,哥哥姐姐从城里返乡回家。一家人围坐在年夜饭桌前,母亲和姐姐在锅灶前,烹制一道道菜。那是一年里最丰盛和隆重的一顿饭。
坐在小板凳上的我,闻着鱼肉的香味,心里惦记的却是母亲最后端上来的那道菜——一盘肉皮冻。肉皮冻一般是在所有菜端上桌后,才姗姗出场。
隆冬的除夕夜,母亲去偏房,在那一盆事先熬制好的肉皮冻里,用尖刀划上一大块,端到堂屋的年夜饭桌上。
母亲走进堂屋,肉皮冻端上来的时候,晶莹剔透,微微颤动着,像极了一份独属夏日里的诱惑。幼时的我总会忍不住悄悄吞咽口水,等父亲和哥哥们开始举杯喝酒后,我筷子第一次伸出去的目标,定是那盘肉皮冻。
肉皮冻入口的第一感觉特别爽。在冬日的时节,这微微透着凉意,有着弹性,隐藏着肉香的珍馐美馔瞬间滑进嘴里。如果恰巧全是冻结的肉汤,甚至来不及咀嚼就吞咽了。那份只有在夏季才能体会的冰爽,在冬季让你越发的贪婪和难忘。
年夜饭桌上的鸡鸭鱼肉,大多会全程陪同我们吃聊到最后,唯有那盘肉皮冻,总会早早的空了盘。那个年代,这个菜品,唯有过年,唯有冬日,也因为父亲在食品公司的工作,才会让我们每年都能如愿吃上。
肉皮冻母亲每年仅做一次。是在春节来临前,把洗净切好的肉皮和其他材料,一起慢火熬制出粘稠胶质,随后倒入盆中,放置低温处,等自然冷却成冻。
虽然每次做的量比较多,但年夜饭桌上只会放一盘的量。剩余的那些,母亲会在过年的几日,亲朋好友来的时候,做为稀罕的佳肴上桌。
长大的日子,在父母的勤劳和辛苦里,越来越好,年夜饭桌子的菜品也越来越丰富。而唯有肉皮冻,成了我们家年夜饭桌上,历年沿袭下来的一道菜。
一盘肉皮冻,在每年除夕夜,满桌热气腾腾、争奇斗艳的年夜饭桌上,保持着它的朴素和冷静。最难得的,它依然有着儿时记忆里的味道。
年又近了,年夜饭的菜单也开始在脑海里筹备。少不了的肉皮冻依然在列,只是熬制肉皮冻的人,已经从年迈的母亲换成了为人母的我们,而那份吃肉皮冻的快乐和期待,也换成了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