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去市一中实习的第一天。
有的时候生活就是这么巧,你不想做个老师,但却成为一位老师,这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但偏偏我遇上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是学校安排的。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老师,哪怕只是短暂的实习。因为我这不靠谱的性格加上辣条都堵不住的嘴决定了,我做不了一个好老师。正因为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在我去一中之前我就告诫自己——你一定要做一个“好老师”。
什么样的是“好老师”?
从幼儿园到大学,教过我的老师加起来应该有40位左右。高中的老师因为对我影响太大,每一位都很好,不是一篇文章能写完的,所以不计入。从幼儿园到初三,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两位:一位幼儿园老师,一位初中老师。
我幼儿园是在镇上读的,幼儿园特别简陋,就是马路边的一个民居加了围墙。一个女老师,所有课程全包。我是班上哭得最少,算术最快的小孩,她对我很好。
有一天,我在街上赶集遇到了她,我叫了一声“老师好”,她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那时候“好老师”在我心里就是一个不仅会教我东西,还会给我买糖葫芦的人。小学,因为总转学,后来读的寄宿学校也总换老师,没有印象深刻的。
初一,学校来了一个年轻的语文老师,姓刘。瘦瘦小小的,很清秀。每天身上都有一股很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上课的时候声音很响但是不凶,总是面带微笑,从不发脾气。
他有一个卡片机,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他宿舍有一台电脑,周末无聊的时候我就和几个男生一起去他宿舍看电影,印象最深的一部是星爷的《功夫》。随着蝉蛹破茧成蝶,星爷一身纱布裂开,我攥着拳头热血沸腾。
他真的是一个好老师,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他“好”而尊重他。初中的时候我们都是杀马特,满脑子是发型、翻墙、装逼。上课闹哄哄,有几个男生在课堂上和他打架。
他只教了我们一年,他没有像星爷一样坚强地挨到最后,等我们懂事开始好好读书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听说是得了神经纤维瘤去孔氏圣德堂治病了。
当我踏进一中,我没有想起我的幼儿园老师,也没有想起刘老师。我只是本能地,以自己的理解去“演”一个老师。
上午一直都在开会,没有去班上。中午在教工食堂吃完饭后,我和几个一起在一中实习的同学坐在一个亭子里闲聊。旁边坐着几个穿着军训服的初一女生。她们穿着超短裤,扎着辫子,每人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放肆地笑着。
她们在旁边聊了很多,关于军训、关于学习、关于恋爱。因为我下午第一节要去听课,而我我还不清楚学校的作息时间,我过去问她们:“同学,请问你们下午第一节课什么时候上?”
她们的笑还没止住,咧着嘴说:“两点二十。”我又问了一句:“你们是几班的?”她们说:“七年一班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板着脸说了一句:“那我教你们班历史。”
她们忽然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她们一脸惊恐地牵着手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句,我好像扼杀了她们的欢乐时光。
我自己是一个四年级就开始追自己班女孩的人,但是我听到几个自己班的初一女孩谈起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居然会感到惊讶。
我在“演”老师这个角色的时候,到底在“演”些什么?
下午第一节课,我去听课,班上最后一排坐着一个胖子。一看就是平时班上最调皮的那种学生。我刚坐下,他就不断回头瞥我,还和前面的同学窃窃私语。一节课结束后,老师喊了下课,只有他一个人没站起来。
其实我很想温柔地提醒他,又或者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但是我却用带着一丝怒意的口吻对他说:“这位同学,你站起来。”
离开教室后我忽然慌了。
我不是一个易怒的人,我也不好面子。但是当我时刻提醒自己是个“老师”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我自己做学生的时候最讨厌的那种老师——
爱摆架子,说话语气高高在上,总认为自己是对的。总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好。
我关心的不是学生,我关心的是:怎样我才可以让他们更安静;怎样我才能让学生更好管;怎样才能让自己教得更轻松;
我曾经不理解很多老师。
我之前总认为他们死板、爱摆架子,等我自己做了老师之后才发现,我比他们更胜一筹。有经验的老师提醒我,第一次去,一定要凶,一定要给学生下马威,要不然以后就管不住了。
我在公交车上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这样,因为这是最省事,最轻松的当老师的方式。
用威严和恐吓把学生镇住,让他们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这是“工作”最轻松的方式,但不是“育人”最合适的方式。
我今天想明白这些事情应该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