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梦想当哭
2008年是中国的奥运年,一开年,举国上下喜气洋洋,百年不遇的盛事激发了全国人民极大的热情,仿佛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学校里迎奥运的各种活动此起彼伏,向天每个活动都积极地参加,忙乎的像只快乐的小老鼠。公司依旧是家常便饭式的加班,偶尔有时间,我就到学校里远远看着她参加各种活动,连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都很少。
这样的日子百无聊赖,有时候突然觉得无法忍受。我想起了向东,回北京后还没有和他见过面,不知他在干什么。
周末晚上,向东约我去后海的一个酒吧。我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酒吧里光线昏暗,台上有个乐队正在演奏,女主唱扯着嗓子在唱一首英文歌,几十个人跟着音乐跳着扭着。
我正四处寻找,台上有个人向我招手,那人头发乱蓬蓬的,前额系了一根红带子,穿了一身牛仔,仔细一看正是向东。
向东放下琴走下来,要了两扎啤酒,还没说几句话,女歌手唱完了,向东招了招手,台下一个男服务生捧着一束鲜花送了上去。过了一会儿,那个女歌手过来了,像只小狗似的往向东身上蹭。向东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歌星余梦瑶。”
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大概出了酒吧就没人知道了。女孩儿喝了两口向东的啤酒,又去唱歌了。
女孩儿唱完,向东走上台,“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我和我追逐的梦》,献给我的朋友林一鸣。”他唱道,“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永远也不能重逢。我和我追逐的梦一再错过,只留下我独自寂寞,却不敢回头。”
歌词是刘德华的,曲调已经完全不一样。
向东唱完了,又回到我这里。看他满脸泪痕,我笑他,唱个歌怎么还能哭成这样。他坐下来,猛灌了一口啤酒:“你不明白,我和我的梦就是反比例函数关系,无限接近却永远不能到达。”
“你的梦,无限接近却永远不能到达,为什么?”
他又灌了一杯:“那是一种不能言说的伤痛,...”没说完就趴在桌上泣不成声,我想他是喝多了。
凌晨两点多,我开上向东的车把他和余梦瑶送到他的住处——枫林苑别墅11号。向东让我把车开走:“你晚上再过来吧,我做顿好吃的,把天儿也叫过来。”
第二天下午,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傍晚,我把车开进院里,向东出来帮我把东西提到厨房。余梦瑶正在打扫卫生。
客厅有七八十平米,层高目测有六米,落地的大玻璃窗前有一大一小两棵棕榈树,树下放着一架钢琴。厅里的侧墙有一个高大的欧式壁炉,壁炉两边各有一个罗马方柱,一套宽大的欧式沙发,围炉而放。墙上挂着几幅金属框的油画。往上望去,二楼的几个房间半掩在围城半圆形的栏杆后面。
向东开了灯,一个三层的豪华大吊灯从二楼的天花板垂下来,黄色的灯光撒下来,让客厅弥漫着一股朦胧、金碧辉煌的宫廷气息。
“这房子是我爸的堂哥思迁伯伯的,他一家移居加拿大了,这房子就成了我们高家的驻京办事处,这几年我一直住这儿。向天、还有高家几个正读大学的孩子,偶尔也过来住。”
向东看我对着房子有兴趣,带我上了楼。在一楼的门厅、厨房餐厅、佣人房,卫生间上面,是三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看完了,在楼梯间他又推开了一道门,“这个别墅区最初的设计是两层,到现在两层的几乎没有了,大家都在私接,我伯伯也接到了三层。”
三层上有一个宽大的书房和几间卧室。
楼梯还在向上延伸,“我住进来以后,跟爸爸要了点钱,把楼顶改造成了一个大花园。”
这一层顶棚和四壁都是玻璃的,四周种满了高的矮的植物和花花草草,中间放着一组架子鼓,还有琴架、谱架之类的东西,都落满了灰尘。
“这就是我们乐队成立的地方,最初这里只有顶子,那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排练、喝酒、跳舞、胡侃,吹着习习的晚风,很是惬意。没想到遭到了街坊四邻的投诉,我安上了玻璃墙,他们还不依不饶,甚至还半夜里围攻我们,我们只好另找地方排练。你说这些邻居怪不怪?有时候路上碰上了又问,你们怎么不唱了,唱的挺好听的。哎呦,时间不早了,我家小姑奶奶也快到了,咱们下去做饭吧。”
向东用一块头巾包住他的卷发,把一条围裙挂在脖子上,两根带子系在腰后,一副大厨的做派,“没办法,小时候我爸整天在外面飘着,妈妈经常值夜班,家里没人就去叔叔家蹭饭。后来长大了,总要学会生活自理。”
“你还挺会自圆其说。”向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俩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