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侠

一九七七年冬天,河南登封少林寺。

那日的天气是冰冻三尺,寒风凌烈,异常寒冷,白茫茫的大地上至于些许枯木,毫无生机,稀疏的树枝也被冰封着,在寒风中吱吱作响。

只见寺偏门口一个年纪老迈的僧人和一个衣衫破旧单薄的少年。

那僧人见少年瑟瑟发抖的紧咬发紫的嘴唇,二话不说,便引进大厅火盆旁烤火暖和。炭火把孩子身上的寒气慢慢地驱散了,又喝上几口僧人端上来的姜茶,原本发抖的身体渐渐地舒展开了,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了。

只见那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消瘦,眼睛却炯炯有神,眉骨间透露出一股英雄气,个头也足足有一米七左右。老僧人是光头圆脸,纯白长须,久经风霜的面庞也是十分地慈祥。

老僧人示意徒弟那些食物,便与少年围坐在火炉旁。

“小施主,为何敲门啊?”老僧人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

那少年赶紧起身施礼回话:“师傅,俺老家是安徽的,家里穷,弟兄多,俺又是家里长子,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来这里三个多月了,从小就喜欢练武,这门口也来了好几回了,就是想进少林寺学练武,但是,俺没钱又不敢进来,今天是鼓足勇气才敲的门,请老师傅教我练武吧!”

“先不说有没有钱,但说你的身体过于消瘦,个头又很高,打起拳来头重脚轻,根基不稳,不适合学习武术,还是好好工作多挣钱,早些回乡吧!”老僧人说罢便作出送客的手势。那孩子一看这情形,不好再说什么,谢过就告辞了。

这孩子姓刘,名擎天,是安徽的一个穷苦人家出生,家里兄弟四人,排行老大。从小就受村里的几个同龄段的坏孩子欺负,私下里拿收集的破烂跟挑货郎换了一本《少林拳普》绘图,上面各种招式都是简单的线条描画出来的。从此之后是书不离身,一有空闲就是练拳,几个坏孩子听说此事,来了一场群殴一人。结果是刘擎天打的他们是倒地不起,从此在村上声名大震,几个坏孩子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初中毕业,就是三个月前,由于成绩不好,没考上父亲要求的中专,中专能早些分配工作赚钱养家。也没钱上高中继续学习,只有外出打工了。当时刘擎天的可选择打工的地方有很多,可酷爱武术的他,没有多想就背上行李去了河南少林寺。

问了附近的居民,听说学少林功夫要学费,怎么办?先找个工作赚点钱再来学。

经过小中介的介绍,擎天来到了一个小煤窑下矿挖煤。每日天不亮就下矿挖煤,天黑才上来,就这样过了三个月,由于是私人小矿,收入也是低的可怜,但刘擎天最大目标是学武术,再苦再累,只要能学到真正的少林功夫他都是愿意的。

这次被老师傅拒绝后,擎天心里很是心伤,但是,并不能阻挡他学习少林武术的决心。

“明天晚上还去!”擎天咬咬牙决心已定。

少林寺的偏门附近是一个大大的空地,平日里专门供武僧们练习的,高高的围墙隔开了外界的纷扰。白天游客多,武僧们练习的多是一般普通的观赏性强的功夫,一到天黑寺中无外人,便开始练习一些实践性对抗性强的武功,这也是擎天三个月的细致观察得出的结论。

白天要工作,晚上去学习功夫,就这样一连十几天晚上都在少林墙头上趴着看那些武僧在练习武术,回来后就把自己记下的招数苦练一番,三日一复习,渐渐地掌握了些许招式,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一日傍晚,和往常一样,擎天又趴在墙头上偷看武僧练功。突然,身后一人把他肩膀摁住,一起跳下墙内来,那人也是一武僧身材健壮,手劲也是特别有力从高墙上跳下来,可见轻功了得,说:“师傅让我带你去见他”。说罢就拉着擎天晃进了少林。

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房间,进门一看,只见一个大厅,后墙上一个大字“禅”,大厅的右侧坐着一个僧人,此人便是那日见过的老僧人。

擎天见状,赶紧跟老僧人问好。老僧人看了看擎天道:“你在墙头上也有一个月了,偷学少林功夫要有惩戒的,你可知道?”擎天吓了一跳惊恐地说:“俺不知道啊!这可咋办啊?”老僧人道:“看你不知本寺戒律,又是初犯,就不惩戒你了,你回去吧,下次不要再来偷学功夫了。”说罢,挥手示意那武僧送擎天出去。擎天一听没有惩戒,慌忙感谢,但并未答应老师傅不再来。

送走擎天后,那武僧回来复命,此时老僧人跟那武僧耳语了几句,便各自去了。

擎天回来后,心有不甘,躺在床铺上发呆,无心吃饭睡觉。忽然,警钟长鸣,那是矿上的集合号,一有矿难就会长鸣警钟,擎天不知所以然,被邻铺的工友拉着往集合地跑去。

不一会空旷的场地聚集满了工人,大家也是不知明细,相互议论,这时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拿着个扩音喇叭喊:“各位工友,不要慌乱,安静!八号矿区出口的几个承重窑杠断了,上面的土石封堵了出口,由于封堵体积太大,刚刚经过强行拆除,在封堵处才挖开了一个小洞,八号矿里还困有七个工友需要救援,由于土质坚硬,这个洞挖的很小,需要一名身材瘦小的同志钻进去,帮助安抚里面人的情绪和连接内外。再联合里面的工友内外开挖,确保救援成功。哪位工友愿意去啊?”

此话一出,众人是议论纷纷。擎天默默听到身前一年长的工人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低声侧耳说:“儿子,咱可不去啊!这事你要听我的!”那小伙子问:“爹,为啥?”“别问了,总之不能去!”。

此话恰好被身后的擎天听得一清二楚。

想着老工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才不愿去的,自己也在沉思之中。喊话的领导见许久无人领命,也是心急如焚。正在此时,人群之外的一颗大树上突然来了一个黑影,速度一闪,未曾有人察觉。

时间不多,耽搁一分钟里面的人就多一份危险。

“我去!”一人在人群中喊道。走出人群才看清,喊话之人正是擎天。

领导此时见有人雪中送碳,顿时喜上眉梢,赶紧紧锣密鼓的布置具体营救方案。

众人见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说擎天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也有人说擎天是送死。随后各自散去,回去休息。此时树上的黑影也不见了。

这个矿井在底下约一千米处,需从井口坐上运输车方能到达目的地。刚下到底,就听到困在里面的人透过挖开的小洞哭喊着,洞外的人不住地劝告。

这个洞的直径约四五十厘米,洞的长度将近三四米,由于土质不是均一的,里面还有石头,所以洞是弯弯曲曲的,里面的人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钻出来。此时,擎天腰上绑了根绳索,钻进洞里,双手伸直,双腿并拢,才勉强容下身子,只能靠着手抓和膝盖摩擦前进。

在洞的中间有一块突起的石头,把本来狭小的洞口变得更加狭小。幸亏其余身材瘦小,加上小时候营养不良,身上的骨头也是格外的柔软。在经过石头时,擎天就使劲收缩身体,屏气凝神地一点点前移。

经过漫长的附身爬行,擎天终于到达了里面,此时浑身伤痕累累的擎天,顾不得休息,开始用腰上牵引的绳子接送水和食物,给困住的工友补充能量。经过大家里应外合,所困工友都安然无恙地被救了出来。

事后矿上给予擎天的救人行为,给予了表彰,号召所有工友向擎天学习,擎天本人并不在乎这些。

事情过去了几天,一回想起少林老师傅不让自己偷学武功,自己就很苦恼,“怎么办呢?不能就此放弃了梦想不是!去!今晚还去!”擎天在心里告诉自己。

少林寺距离此处有四五里路,对于擎天来说这都不是个事,一溜烟跑了过去。擎天这次怕老师傅又发现自己,就换了一个地方偷看。刚认真地看了几分钟,身后出现一人,像上次一样被从墙头上拽了下来。擎天一看,又是上次那个武僧,还没开口,只见那武僧说:“我等你半天了。”“啊!你等我半天啦?”擎天感到不可思议,又很无奈。

那僧人又道:“走吧,悟道大师要见你。”擎天立马惊讶地张大嘴巴说:“悟道大师?我不认识啊!上次老师傅说再见到我要惩戒的,我不去,你放了我吧!我下次不来了还不成嘛!”那武僧微微露出一排大白牙,在光线不好的夜色中看上去好像在笑着说:“你认识,就是上次你见过两次的那位老师傅!”听到这里擎天方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知道老师傅是很和善的。

“但是老师傅也说过不让自己再来了,这次莫不是要惩戒我吧?”擎天又说。

僧人又道:“去了就知道了,再说你能跑得了吗?”擎天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僧人去见那位老师傅,不不不,是悟道大师。

僧人把擎天带到老师傅悟道大师面前,便退出门外,关好门站立在门旁。只见悟道大师对捋捋虎须对擎天说:“你这孩子虽先天资质不佳,但宅心仁厚,不顾自身安慰去救他人,又酷爱习武,几次三番也没能阻挡你的习武决心,老衲平生只收过六个徒儿,你是第七个!”

擎天虽然不知悟道大师武功如何,但能进少林学武,就高兴的跪地磕头不止,嘴上不停说道:“多谢师傅!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这个悟道大师,原是少林寺藏经阁堂主,因性情温和,颇受弟子们尊敬,酷爱武学,整日在藏经阁研习武学修为,除少林寺每年几次的大型法会参与之外,一般是不出藏经阁的。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座下弟子仅仅六人,也是只有德才兼备鹤立鸡群之人才能入他法眼,成为弟子。

那日,悟道大师在藏经阁研习武学良久,眼睛酸楚,开窗远望缓解疲劳,居高临下看到偏门口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这才有开头的事情,两次推辞,三番试探观察,可见擎天是通过测试了。

悟道大师接着说:“老衲一生收徒弟甚少,仅有六个,个个都是通过层层考验得来的,本年事已高不再有收徒之意,但你与老衲有缘,你将是老衲最后一个徒弟。”

擎天听得悟道大师所言,感激涕零口头再拜。

悟道大师又说:“做老衲弟子和做其他弟子不同,你切记不得向任何人说起你是老衲的徒弟!”擎天懵了,再问:“师傅,这是为何?”

悟道大师说:“日后你自然知道,但你需谨记在心,不得忤逆!不然就会有飞来横祸!”擎天连连应允再三叩拜。

悟道大师走进擎天,靠近擎天耳朵低声道:“明日此时你到这里,老衲传你武德,记住走偏门,敲三长两短下门,有人引你进来。”说罢,悟道大师开门,又叮嘱了几句那武僧后离去。那武僧便将擎天送出偏门。

今晚的天空满天繁星,月亮也是格外地皎洁明亮,都说是月明星稀,可是此时此刻在擎天眼里这黑夜宛如白昼,暗淡的月亮也胜似骄阳,一切都是那么的光明和美好,自己沉积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擎天是一路跑一路跳一路歌唱的向住处跑去。

擎天这一夜激动的没睡,感觉自己在做梦,为了证实不在做梦,光打自己脸就有六七次。最终带着微笑渐渐入睡的。

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完毕,在开饭之前,把这些天偷学来的功夫又练习了一遍,生怕今晚见师傅表现不好惹师傅不高兴。

吃过早饭,正常上班,一切如常。但擎天心里一直在思索师傅所说的“武德”,又不知是什么意思,心中甚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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