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隋意正观望天桥,可她因长时间身处白茫茫的世界,导致眼睛发胀、脑袋犯晕、心跳加快,感觉呼吸不畅。
“这里连个桥都没有,叫哪门子天桥,除了白,还有什么?”
“意儿,其实这里有桥的,你看,还有树和鹿。”
“路?这哪哪都是,用你说。”
“意儿,我说的是梅花鹿。”
“哎?”隋意向四周望望,并没有新的发现,她盯着身边那粉色的光圈问小仙子,“你长了透视眼?还是脑子坏掉出现幻觉啦?”
“没有,我是真的看见了。”小仙子回答道,“意儿,其实我也只比你早来没几日。才来时,星耀使者说,这里可有可无,你想到什么,就能真切地看到什么。”
“哦?照你这么说还不是幻觉?”隋意疑惑。
“非也,所谓幻觉是虚幻,并不存在。而你所思所想则可化为真实。”是星耀,不知何时他又出现了,看了一眼小仙子。小仙子受意先行离开,这里只有星耀和隋意二位。
“隋意,你不妨一试。可先想象着看到的事物。”
“王拣?”
“不,不,人不行。”
“可我只想看见王拣。”
“额。”
“要不,慕椿儿也可以。”
“隋意,你认真些。”星耀一脸黑线,“幻化为真实,你是打算让王拣和慕椿儿也来这里?那人间的他们岂不和你一样没了命?”
“啊呀。”隋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笨,怎么可能希望他们失去生命?她还差点说出欢欢两个字来。
听闻星耀所言,隋意开始创造她的生活空间。院落、花草、水井,木屋、书桌、床榻,甜点、牛奶、巧克力。
哇,白色的世界顿时艳丽起来,隋意摸摸花草,花草轻轻摆动;试着推开木板门,门真的打开了;捧起甜点,有奶香味道,咬下一大口,好好吃,比每年过生日时,母亲买的奶油蛋糕还要美味。
“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嗯,真是太神奇了。”隋意欢呼雀跃,“我还要,还要。”
“莫急,慢慢来。虽然这些是你想象幻化而成,可一旦变为凡间真实的事物,定然会遵循它的规律。比如说糕点,你吃不了放到旁边,它会变质的。”
“没事,没事,变质了扔掉最好,反正我还会幻想出新的来。”隋意尚且认识不到星耀话里隐藏的意思。
“可规则上说,一切皆虚幻,欲望无止境。”星耀很想用直白的话语解释给隋意听,尽管这里是区别于天地人界的另一个世界,可天机不可泄露,他身为引渡使者,切不可违背。
隋意体验到创造的快乐,一发不可收拾。她的房间里多了书架和布偶,布偶之多不计其数,堆放在书桌、床榻和地面上。
她等待着天黑,躺在娃娃堆里睡觉。可院子外依旧是白,白得刺眼。星耀又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小仙子一直陪着她。
隋意幻想出一个小闹钟,和她过生日时小表弟送她的一样:粉色的小熊闹钟。
生日那天,外公领着小表弟来家里,小表弟满怀热情地把礼物送给她,可她看见闹钟时,“生日不能送钟(终)”脱口而出。
小表弟虽小却也懂得七七八八,脸羞得通红。原本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他解释说:“啊,粉色、小熊都是姐姐喜欢的,我不知道闹钟是这个意思。”
外公赶紧打圆场:“闹钟,闹钟,闹的是玩笑,成不得真的。”
小表弟送的闹钟摆放在隋意的写字台上,时针与分针规规矩矩地走着,走着走着,过了冬春,到了夏秋。
可眼下隋意创造的闹钟却不怎么好用,无论她怎么修理,闹钟像是个摆设。
“怎么回事?”隋意不解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小仙子回答。
“唉,要是星耀在就好了。”隋意叹气。
“谁找我?”星耀忽然出现,依旧是那身紧身衣,外披黑色长衫,只是斗笠不见了,“我来了。”
“星耀,你去哪里了?”
“我去找这个。”星耀摊开手,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闪着莹绿色的光芒。隋意激动不已,伸手要去拿,却被星耀挡了回去。
“什么意思?这是我的恋心。”隋意已然忘了闹钟和什么时候天黑的事,一心只想要回自己的十字架。
星耀问:“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你吗?”
隋意辩解:“它又不是人,怎么答应?”
星耀追问:“你也不是,怎么还能说?”
隋意一时语塞。小仙子不合时宜地举起闹钟问星耀:“星耀使者,这闹钟怎么修都修不好,您有办法吗?”
说是不合时宜,也许恰好打破了尴尬局面。
星耀瞧都没瞧,说道:“天桥之上,岂有时间?”
是的,天桥之上,没有时间。正所谓时空皆虚设,天桥不似人间有白昼黑夜,有四季流转。天桥之上,皆由想象而成,再顺应事物规律裂变、消逝或永久存在。
“那请问星耀使者,怎么让天黑下来?意儿她困了。”
“我才没有,别胡说!”隋意一记白眼。
“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星耀答道。
“额!”几乎是两记白眼。
然而,星耀并没有说错,既然这个世界是想象出来的,那么一切事物都有存在的可能,一切不规律的现象也可以解释,只是,这种说辞似乎又违背顺应事物规律变化。总之,也许没有时间并不代表时间停止。
“算了,不逗你玩啦,我还有要事在身,十字架还你。”星耀阴晴不定,着实叫人摸不清。
十字架仍旧闪着荧绿色的光,没有链子。
“可是……”隋意仍有话要说。
星耀不等隋意说完直接回应:“事实上,你只要幻想出太阳和月亮就可以了。”
“不是,我是说能不能帮我找一条链子。”
星耀大概理解不了隋意的脑回路,只觉得答非所问,没有头绪,他不耐烦地告辞,先走一步。